有没有人给田家英挂电话,已经没人能够追忆。但在那天上午,却的的确确有人来过永福堂的田家英寓所,他就是田家英在延安时就共过事、解放后仍关系密切的老友何均。
在延安中共中央宣传部时,何均就和田家英在一起工作,并住在杨家岭上的同一排窑洞,一起帮助过毛岸英熟悉中国的国情和党内情况。几乎在田家英任毛泽东政治秘书的同时,何均担任了朱德的政治秘书。解放后,他们工作都在一个大院落里,仍保持着不时的交往。
5月23日上午8时许,何均上班路过永福堂。因前一天晚上汪东兴宣布了田家英停职反省的决定,他便急切地想去看看田家英,了解情况。何均的本意是想安慰安慰老朋友,可两人心头都被山雨欲来的浓雾所笼罩,而且又无法预料这场风暴会波及到谁,波及到怎样的程度,以往见面便滔滔不绝的他俩,竟久久相对无语;偶尔交换一两句,更添凄怆气氛。
许多年后,何均只追忆出田家英当时说的一句话:“士可杀而不可辱。”对于了解内情的人来说,何均感到此言与江青、陈伯达的加害相关。就在前不久,田家英还同何均出中南海东门,沿故宫河沿至王府井旧书店,一路谈了许多。江青、陈伯达的日趋活跃,使他们感到形势将有变化,心头有些压抑。
何均在田家英处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欲走。可田家英非要他再坐会儿。但坐下后,两人依旧话语不多。过了片刻,何均又要走,田家英再度挽留,“如是者有三四次”。最后,何均见上班时间已经过了很久,还有事情必须处理,就告辞了。田家英送何均出了永福堂院子,几乎快要到他的办公室才回去。
那天上午,田家英的秘书逄先知有事外出,不在永福堂。在永福堂院内的只有田家英的专职公务员陈义国,然而他打好开水,拾掇好房间后,一般就呆在自己的耳房听候田家英有事的招呼。
平日的永福堂,只要没有客人来,一向都是很安静的。田家英的几个孩子都上学,且平时也不住在永福堂。在何均离开后,田家英又做了些什么,谁也不曾看到。 如果真如枪击说叙述的那样,这天上午的永福堂不应该这样安静,不论是自杀、误杀还是有意枪杀,这里都至少要有一声枪响。
伍永福堂内,没有传出枪声永福堂地处中南海的核心部位,几十步外就是西楼办公区,永福堂的西门就斜对着西楼办公区东入口的高台阶,这里就有一个哨位;而且,与永福堂相邻不远就是陆定一、胡乔木、董必武等人居住的院子。永福堂内有枪声,必然惊动这些地方。
更何况,中南海内对枪声是特别警觉的。张际春(曾任中央宣传部副部长、国务院文教办公室主任,“文革”中被迫害致死)的孩子曾经用猎枪在中南海内打乌鸦,只一声枪响,立即就把几路警卫都招来了,随后就成为中南海内几乎人人皆知的重大事件。 同样,如若1966年5月23日上午永福堂内真有一声枪响,那么田家英之死马上就将不是秘密。 可以肯定,那天上午,永福堂内没有枪声。
吃午饭的时候,公务员陈义国从小灶给田家英打好了饭菜,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田家英来吃。田家英没有外出的事先安排,也没有任何交代就不见人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他随即找到秘书室副主任陈秉忱的办公室,报告“主任不见了”。
当时秘书室主管行政的科长也在陈秉忱的办公室,他们一面让陈义国继续寻找,同时分头往田家英可能去的地方打电话询问。然而,最后汇集的情况仍是田家英下落不明。他们有点慌神了,因为前一天晚上他们都参加汪东兴召集的通风会,都知道田主任出问题了,但谁也没往更坏的情况上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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