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太后向来爱打扮,听安得海说这话,不免动起心来,但想到祖制难违,又犹疑起来。安得海熟悉西太后脾气,故意用话激她:“太后真是太慈祥圣明了,连采办龙衣这样的小事都要遵循祖制。其实嘛,天下事还不是太后您说了算,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假如事事都受祖制束缚,那太后您不是没有自由了吗?”经此一激,西太后果然发话道:“要去便去,还犹疑什么?只是行事要秘密,若被王公大臣们知道了,只怕奏明皇上要了你的脑袋!”这一年是同治八年。安得海坐上船离京一路上耀武扬威,大肆搜刮,所到之处,地方官皆敢怒不敢言。总以为一路顺风,万事如意,偏偏行到山东,碰上了对头。山东巡抚丁宝桢,为官清廉刚正,不阿权贵。一天,听说钦差安得海督办龙衣路过此地?要地方供应钱物,不由奇怪,问道:“这安得海是个太监,怎敢私出京都?难道忘了朝廷祖制么?”他立即拟了一份奏稿,差遣得力人员飞马进京面呈恭亲王。恭王奕訢这时期来正为安得海擅权太过而不满,接到了宝桢奏折,乌上入宫去见太后。不巧,西太后正在看戏,不在宫里,只有东太后在。东太后看完丁宝桢的奏折,对恭王说:“小安子应该正法,但他是西太后的人,应同西太后商议后才能行事。”奕訢一听要同西太后商议,着急了,知道西太后一定不同意正法,安得海就杀不成了。他便说服东太后:“安得海违背祖制,擅出都门,罪不应赦,宜立即下旨命丁宝桢将他拿获,就地正法。”东太后还是犹疑不决,怕西太后最心爱的人被杀,将来会怨恨于她。奕訢则怕杀不成小安子,便进一步怂恿东太后:“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谅西太后也不能违背,祖制存,则安得海亡。假如西太后有异言,由我替您解释。”东太后这才下了决心。当下由奕訢命人写了一道上谕,东太后拿出御玺将印盖上,也不宣布,立即交于丁宝桢的来使带回山东。天高皇帝远,西太后即使知道也来不及救她的小安子,安得海就这样被杀了头。随行人员有的被绞死,有的被流放,也有的免罪释放,—一了结完案。西太后知道了这件事,恨得直咬牙;“好啊,东太后竟瞒得我这么牢,我一向以为她办事平和,不料他如此狠心手辣,我决不与她干休!”怨恨,从此在她心中扎下了根。暴死之谜转眼到了同治十一年(公元1872年),皇帝十八岁了。 两宫太后亲自替青春年少的皇帝选了皇后、妃嫔,又替他办完了大婚典礼。在东太后的建议下,她俩又还政于同治帝,让他开始亲政。同治帝性格与他生母一样倔强,凡事喜独作主张,何况贵为天子,难免年少气盛。但归政之后,他还感到处处受到西太后的干涉,很不自由。西太后要他禀报,他偏不去禀报,由此母子间产生了意见。而东太后住在深宫,不问政事反觉得心头轻松,悠然自得。逢同治帝向她请安,她总是和蔼可亲,问寒问暖。这样,同治帝反常常去东太后处,把生母却冷淡了。于是,西太后心中加了一层妒恨之意。同治十三年(公元1874年),不到二十岁的皇帝载淳得病死去,西太后为了重新掌权,强行作主,立醇亲王奕譞的儿子,年仅四岁的载湉为嗣皇,号光绪。逐渐长大的光绪帝也怕西太后,喜欢同东太后亲近,犹如当年的同治帝,这使西太后分外不快。接着,又发生了一件很使西太后气恼、羞辱的事,致使这个凶狠残忍的妇人下定了杀东太后的决心。 光绪六年的一天,东、西两宫太后率六宫妃嫔及宫女太监们,浩浩荡荡开赴东陵去祭奠前代列祖列宗。东陵位于遵化县西北的昌瑞山,共有五座皇帝的陵寝;顺治帝的孝陵、康熙帝的景陵、乾隆帝的裕陵、咸丰帝的定陵和同治帝的惠陵。当祭祖活动开始后,东太后命西太后退后一点,不得与自己并排,因为咸丰帝在世时,她是正宫皇后,而西太后只是一个妃嫔。但西太后岂肯示弱,尤其当着众人,她的自尊受到极大羞辱,所以不肯答应,两人便争执起来。最后,西太后想到自己理亏,怕招徕臣下的讥讽和非议,只得忍气吞声退了一步。回到宫中,她越想越气,又联想到几年前杀安得海的事,想到同治、光绪两个小皇帝同东太后的亲热劲……觉得不杀东太后,就无法忍耐下去似的。但是,转念又想到一件可怕的事,那就是尚捏在东太后手里的咸丰密诏。想到这事,她不禁打了个寒噤。原来,咸丰帝生前已洞悉西后为人,怕善良软弱的皇后吃她的亏,就在病榻上密写了一道上谕:“那拉氏如依仗自己儿子当皇帝,胆大妄为,骄纵不法,可即按祖制处治!”交给皇后,命她密藏在身。东太后曾经把这道手渝给西太后看过,要她警戒一二。“一定要毁掉这道上谕!”西太后暗想。一个绝妙的法子在她脑中酝酿成熟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