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就想,这个战争要是摆在我们祖国,我们祖国不也得跟朝鲜一样?要是摆在我们西南,那么西南人民不也同样是牛马不如?我们的母亲也同样没有房子住,儿童不也一样被炸得尸骨无存?哪里还会有“无数个烟囱在冒烟”? 后来我才知道,我的战斗小组全部牺牲了,还有不少同志也牺牲了。每当我一回忆起来,他们就象站在我面前,我就觉得我做的这一切,其实都是我应该做的。 住医院的时候,遇到了我们连一个副排长,我们上前线之前把他调到后勤工作站,现在大概是连里干部伤亡太大,他又回连队了。他听说我负伤了就来看我,他说你不要难过,好好休养,连里给你报功了,听说给你评的“二级战斗英雄”,我祝贺你立功。 我那时很土,不知道这“二级”是个什么功劳,当时只是伤心,我才不满二十就瞎了眼,还什么都没做哩!他说“二级”不“二级”的,还祝贺,我一听就来气。他看我情绪不好,跑到老乡那里去买了几包烟和两斤苹果,送到我床头让我摸着吃,安慰我想开些,组织上会想尽办法为我把眼睛治好的…… 我的眼睛经过治疗,右眼恢复了一点视力(眼窝附近还有个弹片没取出来),左眼装了个假眼球。53年3月间回到四川,一年后部队把我立功证书寄到了省里,又专程送达到我的家乡,那时我仍然不知道我立了功。真正知道这件事,是朝鲜代表团到四川访问,省里来人接我到成都去迎接朝鲜代表团,还把我选成了省人大代表,我才知道立功的详情。我想,我得到这一系列的荣誉,应该都是党和人民教育的,还有部队首长和同志们,我做了一点事情,可给我的荣誉又这么多,这是不应该的。因为党交给我的任务并没有完成,负了伤就回到了祖国,还专门给我们开办了荣军学校,让我这个文盲变成了工农速成中学的学生,有了一些文化,比起那些牺牲的同志,我是幸存者,也是幸运者…… (在这篇自述后面,王合良摘抄了一段毛主席语录:成千上万的先烈,为着人民的利益,在我们的前头英勇地牺牲了,让我们高举起他们的旗帜,踏着他们的血迹,前进吧!) 王合良负伤后的大致情况: 上甘岭战役结束后,王合良后送回国治疗,53年底回到四川老家,住荣军学校学习文化,工农速成中学毕业。54年,与同乡姑娘曾永华结婚,曾永华至今都是个不识字的文盲。王合良称,我有自知之明,我就是要找个文盲。王合良曾是四川省一届人大代表,本来有在成都安置的机会,但他在成都过不惯,不喜欢到处都有人跟着的生活,自己偷偷跑回了三台。住了几年荣校后,被安置在青海省某劳改农场任管教干部,因不适应高原生活,昏倒过几次,后来又回到三台,在三台县民政局优抚股工作,直至80年代退休。 王合良与曾永华生有两个女儿两个儿子,大女儿已退休,小女儿仍在三台县人民医院工作,两个儿子都是当地车圈厂的工人。 曾永华原是县医院的浆洗工,退休后住在两间加起来不足30平米的旧楼房里,每月大约有600元的退休金。她还替离婚的儿子供养一个孙子。家境可以用贫寒二字来形容,屋里除了一台电视机外,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只有门上悬着一块1954年当地政府送的“特等功臣”匾算是通家之宝。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