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从《闲闲录》中找到了“戴名世以《南山集》弃市”之类字句,以为蔡显是在发泄对现实政治的不满,而高晋、明德查办此案时竟然没有发现这类字句,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乎,他在圣旨中狠狠训斥这两个封疆大吏,是“有心隐曜其词,甘与恶逆之人为伍”,故意纵容包庇、同流合污,需要承担一部分罪责。因此把蔡显由凌迟改为斩首,意在警告大臣们,以后经办此类案件,务必处心积虑地收集罪证,不能有所遗漏。结果,蔡显和他的17岁儿子被处死,幼子及门生多人充军。原因就是一句吟咏牡丹的诗句,以及一句反映事实的大白话:“戴名世以《南山集》弃市”。 在大兴文字狱这点上,乾隆皇帝比他的大臣要厉害百倍。这从“字贯案”可以更加清楚。举人王锡侯,为了给参加科举考试的士子提供方便,把《康熙字典》加以精减,编了一本《字贯》。这种事情,在现在看来十分寻常。殊不知,这一举动在当局的眼中,已经属于“大逆不道”。因为,《康熙字典》是康熙皇帝“钦定”的,王锡侯胆敢擅自删改,便是一大罪状。何况《字贯》没有为清朝皇帝的名字避讳,构成另一罪状。不但王锡侯遭到严惩,书板、书册全部销毁,而且经办此案的江西巡抚海成也因“失察”而治罪。 江西巡抚海成受到牵连是为什么呢?原来海成在向皇帝报告时,说有人揭发王锡侯删改《康熙字典》,另刻《字贯》,实在狂妄不法,建议革去王锡侯的举人功名。但他并没有细细审查《字贯》本身的文字是否有问题。乾隆却很细心,看了海成的奏折后,又仔细审查了随同奏折附上的《字贯》。发现事情并非寻常狂诞之徒妄行著书立说那么简单,他在《字贯》序文后面的“凡例”中发现,王锡侯居然把圣祖(康熙)、世宗(雍正)的“庙讳”,以及他自己的“御名”,也就是玄烨、胤禛、弘历之类,毫无避讳的开列出来。他认为这是“深堪发指”、“大逆不法”之举,应该按照“大逆”律问罪。 但是,江西巡抚海成仅仅建议革去举人,大错特错。盛怒之下,他给军机大臣发去一道谕旨,狠狠训斥道:海成既然经办此案,竟然没有看过原书,草率的凭借庸陋幕僚的意见上报。而那些“大逆不法”的内容,就在该书的第十页,开卷即见。海成因此被革职查办,押送京城,交刑部治罪。最具讽刺意味的是,海成是贯彻乾隆的文化专制主义最为卖力的人,是各省禁书的始作俑者,备受皇帝信任,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自掘坟墓栽在查办文字狱的“失察”上。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