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家新闻媒体曾转载了一篇题为《廖承志曾含冤戴手铐走完长征》的文章。文中记述廖承志受张国焘的迫害,被内定“枪决”,但因情况特殊戴着手铐随军走完了长征路的奇特经历。笔者查阅相关资料发现,这类文章还挺多。有的文章写道:廖承志是戴着手铐走完长征路的党和国家领导人。有的文章写得更具体:1935年4月,红四方面军开始了艰难曲折的长征,廖承志戴枷长征。白天打开脚镣,戴上手铐行军;晚上戴上脚镣,解开手铐,听收抄译短波消息,刻蜡版,书写材料,设计宣传标语,画领袖画像。他不仅画速写画,还要在蜡纸上进行“木刻”,然后油印制作成宣传画、连环画,发到部队进行展出或传阅。 廖承志戴着手铐走完长征,令人难以置信。因此,笔者做了一些考证,发现此事并不存在。 一些与廖承志共同参加长征的人对此事的回忆 严长寿曾是红四方面军政治部油印股的干部,与廖承志一起参加了长征。他写了《廖承志在长征路上》一文,其中写道: 1935年3月,我因在广昭战役中负伤,不能回前线,暂分配在四方面军政治部油印股工作。在这里,我认识了廖承志同志,他当时名叫何理华,是党中央派到四方面军工作的。但妄图另搞“独立王国”的野心家张国焘,对中央派去的干部极不信任,廖承志同志到这里后不但不给他分配工作,还受到了排斥打击,一言一行都受到严密监视。监视廖承志同志的人是个大高个,因负伤失去了一只胳膊,人很诚实,时间一久,和我们无话不说。他背地里对我们讲:“何理华的活动我都要知道,给我的任务就是汇报他一天的言论和行动。”还说:“我看不出他有什么问题,真不想跟着监视他,可又不敢说。” 严长寿在这篇文章中还写道:红军退出川陕根据地后,开始向川西北移动,廖承志同志这时的任务是刻连环画,连环画文字说明由油印股先刻好,再送廖承志同志刻连环画。由于工作上的关系,我们几乎每天都和廖承志同志接触,印出的样品送他审查指导。承志同志当时身体很瘦弱,每天任务很繁重,但一路上张国焘连一匹牲口都不给他配,让他和战士一样跋山涉水,风餐露宿。承志同志在艰苦的环境中,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不但情绪乐观向上,工作上更是一丝不苟,精益求精,每天送去的连环画的文字说明,他不完成刻图任务哪怕再晚也不休息。每天行军几十里,夜里别人都进入了梦乡,他却仍然在油灯下工作直到深夜。他常对我们说,刻图任务很紧急,宁愿不吃饭、不睡觉也必须尽快刻出来,部队当前急需精神食粮。 长征初期,严长寿与廖承志朝夕相处四个月,对廖的情况一清二楚。戴着手铐走长征路是件非常特殊的事情,如果有这种事,严长寿一定会记载的,但他没有记载,这说明戴着手铐长征的可能性不大。 参加了长征的傅钟在《飒爽英姿·永垂军史》里这样记载:“在此期间,使我感动最深的是,承志同志始终保持了对党忠贞不渝的情操,时时处处以革命大局为重。由于他会写会画,有时部队开大会需要挂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的像,他就出来画好;需要大标语,他就出来写好,任务完成又被关起来。这样的事情不知有过多少次,他从未有过怨言。在川西北草地上,在北上行军休息时,一旦有‘自由’的机会,他就和同志们说说笑笑,甚至放开嗓子唱歌,唱军歌,唱民歌,唱法语的《国际歌》;再不就拿出纸和笔画渡船,画山河,画花草。” 1955年被授予中将军衔的吴瑞林撰写了《和廖承志同志一起坐牢》一文,其中写道:“连环画的文字说明,先由油印股刻好,再把蜡纸送给他,刻成连环画。……他工作认真,一丝不苟,精益求精。每天送来的画页文字说明,他不完成就不休息。每天行军几十里,一到宿营地,别人都进入梦乡,他仍然趴在油灯下工作到深夜。” 以上几个人的回忆,都没有提到廖承志戴手铐之事。当时,张国焘对廖承志的态度非常矛盾:一方面,对他不信任,不放心,派人监视;另一方面却需要他,离不开他,比如听收抄译电报、刻连环画、画领袖像、写大标语等都靠他来做,而做这些事一定要双手配合,戴着手铐断难完成。 廖承志本人的回忆文字和画作对此事的佐证 关于长征,廖承志也留有回忆文字,在《关于任弼时同志的一点回忆》一文中,他写道:长征时,“我是张国焘的犯人之一。和我一起坐张国焘的牢的同志,还有罗世文、朱光、徐一新等同志。我们是被分开了的,我则被押解着跟随队伍向炉霍前进。谁都不敢和我们打一个招呼,我们也不愿意和任何人打招呼。因为打一个招呼就会连累别人的。”这是廖承志第三次过草地,“被押解着跟随着队伍”。 在当时的环境中,即使是犯人也没有戴手铐的必要,因为戴手铐的目的就是防止犯人逃跑。但是在茫茫的草地里,一个人若脱离大部队,东南西北都弄不清,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1936年7月2日,由任弼时、贺龙等率领红二、六军团同红四方面军会师于甘孜。甘孜会师后,按照朱德的意见,任弼时离开了红二方面军,随同总司令部一起行动。任弼时利用这个机会,主动找红四方面军的干部谈话,做促进团结的工作,于是就有了与廖承志的第一次邂逅。廖承志写道: 那是在草地的一个小山坡上,我远远看见张国焘和一个身材不高、脸孔瘦削、长着小胡子的人在谈话。我猜想那一定是弼时同志。我们的队伍正是在他们面前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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