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进入1927年,上海地区更是工潮迭起,罢工规模越来越大,仅据2月19日至24日五天的统计,罢工人数即达414600余人。[29]3月21日参加第二次总同盟罢工的工人竟达80万人。工人第三次武装起义后,上海已经成立了500多个工会,并有一支5000人的工人武装队伍。工人对资产阶级提出了政治、经济上的各种要求,触及资产阶级的切身利益,加上工人运动中发生某些“左”的倾向,如任意捕人游街,提出一些使企业无法承担的过高经济要求等,引起上海资产阶级极度惊慌。他们害怕工人运动的发展“不可收拾”,但还想在革命中谋取自己的利益,取得地位,因此对工人运动只好勉强表示支持。当工人运动处于高潮的时候,连虞洽卿亦答应为总工会筹款。[30]工会提出条件与厂主谈判,一般都能“屏息忍受”,有的资本家还自动给工人增加工资。[31]但是当白崇禧的北伐军到达上海后,革命队伍严重分裂,他们对工人的态度就变了,转而希望白、蒋能消弥工潮,“保护”自己。上海纱厂联合会主席荣宗敬在3月23日总商会召集的会议上说:“工潮不决,纷扰无已,根本解决,须请白总指挥发统一命令,解决工潮,乃可复工。工人手中一有枪械,闻者寒心,务须收回枪械以维治安。”[32]虞洽卿等并联合十九个重要团体成立上海商业联合会,准备“竭商人之全力,促政治之改良”,镇压“毁工厂而捕店主”的共产党。[33] 可以看出,这一时期的上海民族资产阶级始终处在动摇状态之中,无疑应从经济上寻找原因。从经济上看,他们要求有一个安全的环境,以便在中国自由发展资本主义。但是,他们内受军阀的压迫,外有帝国主义为强敌,加上不平等条约的存在,关税无权自主,洋货倾销,无力与外商竞争,致使中国资本主义不能独立自由地发展。他们为了利用工农群众的力量反抗帝国主义与军阀的压迫,有时同情、支持甚至参加革命,但是,他们中的不少人与帝国主义者有或多或少的联系,部分人并在原料、机器设备、金融等方面与外国资本有依附关系,还有不少人和封建地租剥削有牵连,有的既是资本家、又是地主,一身而二任。因此,在形势逆转,革命力量受挫折的时候,他们就附和支持反动势力,并且他们从自身阶级的最大利益考虑,幻想依靠反动阶级来消灭共产党,抑制工农运动,以保护自身的利益。但是我们还看到,上海工人三次武装起义之后,资产阶级中的一部分人向右靠拢,如果说这是资产阶级两面性起着主要作用,那么,政治上把资产阶级作为打击对象,经济上采取过“左”的政策,亦应该说是原因之一。当时民主革命的任务远没有完成,资产阶级仍然受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的压迫,如果对他们采取既联合又斗争的正确政策,在政治上争取,在经济上保护,是可以使他们中的大多数仍然成为团结对象,留在民主革命统一战线内部,从而使蒋更加孤立。 长期以来,在总结大革命失败的原因时,人们总是按照传统的说法:是由于陈独秀的右倾投降主义错误造成的。这虽然正确,但不全面,因为人们忽略或不承认当时“左”倾错误存在的客观事实。刘少奇同志于1937年在《关于大革命历史教训中的一个问题》一文中说到,长期以来,我们不承认大革命时期也有“左”倾错误,还认为这些过火的行动是最革命的行动,不但不应纠正还应大大发扬。而且谁要谈大革命时期有“左”倾错误,谁就是机会主义。这就使“左”倾错误继续发展。并在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占据统治地位,这是多么深刻的历史教训啊! 上海资本家之所以把蒋介石捧上台,除了上面介绍的两点即阶级矛盾性格使然与当时工农(农运未介绍)运动中出现的“左”倾错误加剧了他们的态度转变外,就在这时蒋这一边除了他本身具有很强的军事力量外,而且他还采取了笼络资本家的政策,加上帝国主义的压制、利诱,促使上海资本家迅速地投向了蒋的怀抱。这两点原因以往的著文大都涉及过,这里不再论述。 注释: [1]《上海总商会日报》6卷6期。 [2]《毛泽东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67年版,第603页。 [3]任持公:《上海商团光复上海纪略》,《辛亥革命在上海资料选辑》。 [4]《毛泽东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67年版,第603页。 [5]和作揖:《一九○五年反美爱国运动》,《近代史资料》1956年第1期。 [6]《时报》1911年11月24日。 [7]《上海总商会经收五卅捐款收支报告册》,1926年9月编制。 [8]1926年5月5日《新闻报》。 [9]1925年9月19日《民国日报》。 [10]海关税的实际税率,在1926年只是3.8%,1927年为3.5%,参阅郑友揆:《中国的对外贸易和工业建设》,华盛顿1956年第5-7页。 [11][美]小科布尔著:《上海资本家与国民政府》(1927-1937),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年8月版,第28-29页。 [12]上海特别市社会局编:《上海之工业》。 [13]《上海总商会月报》5卷7号,1925年7月。 [14][美]小科布尔著:《上海资本家与国民政府》(1927-1937),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年8月版,第31页。 [15]华岗:《中国大革命史》(1925-1927),文史资料出版社出版,1982年5月版,第179页。 [16]华岗:《中国大革命史》(1925-1927),文史资料出版社出版,1982年5月版,第199页。 [17]《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毛泽东选集》第一卷,人民出版社1967年版第13页。 [18]维什尼亚柯娃-阿基莫娃:《在起义的中国度过的两年1925-1927回忆录》莫斯科1965年版,第318页。 [19]蒋永敬:《鲍罗廷与武汉政权》,传记文学丛刊之二十一,1963年台北版,第223-224页。 [20][苏]А。В。巴库林著,郑厚安、刘功勋、刘佐汉译:《中国大革命武汉时期见闻录》,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5年9月版,第274页。 [21]参阅《严酷的事实--鲍罗廷在武汉》,转引自《国外中国近代史研究》第7辑第36页。 [22]武汉中央工人部调查武汉纺织生产及营业概况报告书,1927年6月29日。 [23]武汉中央工人部调查武汉纺织生产及营业概况报告书,1927年6月29日。 [24]《李宗仁回忆录》,上册,《广西文史资料专辑》,1980年南宁,第439页。 [25]蔡和森:《机会主义史》,见王健民:《中国共产党史稿》第1卷第494页,引自詹娃斯P.哈里逊《走向权力的长征》,纽约,1972年版,第109页。 [26]刘少奇:《关于大革命历史教训中的一个问题》,1937年2月26日,载《党史研究资料》第5期(总第22期),中国革命博物馆党史研究室,1980年3月5日。 [27][苏]А。В。巴库林著,郑厚安、刘功勋、刘佐汉译:《中国大革命武汉时期见闻录》,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5年9月版,第53页。 [28][苏]А。В。巴库林著,郑厚安、刘功勋、刘佐汉译:《中国大革命武汉时期见闻录》,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5年9月版,第61页。 [29]《申报》,1927年4月9日,2月27日。 [30]《特委会记录》,1927年3月4日,见《上海工人三次武装起义》,第273页。 [31]《上海市民代表会议之组织法及其职任拟案》,1927年3月6日见《上海三次武装起义》,第324页。 [32]《荣家企业史料》,上册,上海人民出版社,1962年版,第192-193页。 [33]上海市档案馆编:《一九二七年的上海商业联合会》上海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29-3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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