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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

http://www.newdu.com 2017-08-29 新都网 佚名 参加讨论
    人物简介
    范雎是战国时期秦国宰相,著名政治家、纵横家,封爵应侯。范雎原是魏国大夫的门客,被怀疑通齐卖魏而差点被杀,后逃往秦国,秦王拜范雎为相,“蚕食诸侯,使秦成帝业”。长平之战中范雎用反间计使得白起大破赵军,后嫉妒白起军功而借秦昭王之命让白起自杀。之后范雎失去秦昭王的宠信,辞官回归封地,不久后病死。
    人物生平
    死里逃生
    范雎是魏国人,字叔。他曾周游列国希图那里的国君接受自己的主张而有所作为,但没有成功,便回到魏国打算给魏王任职服务,可是家境贫寒又没有办法筹集活动资金,就先在魏国中大夫须贾门下做事。
    有一次,须贾为魏秦昭王出使到齐国办事,范雎也跟着去了。他们在齐国逗留了几个月,也没有什么结果。当时齐襄王得知范雎很有口才,就派专人给范雎送去了十斤黄金以及牛肉美酒之类的礼物,但范雎一再推辞不敢接受。须贾知道了这件事,大为恼火,认为范雎必是把魏国的秘密出卖给齐国了,所以才得到这种馈赠,于是他让范雎收下牛肉美酒之类的食品,而把黄金送回去。回到魏国后,须贾心里恼怒嫉恨范雎,就把这件事报告给魏国宰相。魏国的宰相是魏国公子之一,叫魏齐。魏齐听了后大怒,就命令左右近臣用板子、荆条抽打范雎,打得范雎胁折齿断。当时范雎假装死去,魏齐就派人用席子把他卷了卷,扔在厕所里。又让宴饮的宾客喝醉了,轮番往范雎身上撒尿,故意污辱他借以惩一警百,让别人不准再乱说。卷在席里的范雎还活着,就对看守说:“您如果放走我,我日后必定重重地谢您。”看守有意放走范雎,就向魏齐请示,把席子里的死人扔掉算了。可巧魏齐喝得酩酊大醉,就顺口答应说:“可以吧。”范雎因而得以逃脱。后来魏齐后悔把范雎当死人扔掉,又派人去搜索范雎。魏国人郑安平听说了这件事,于是就带着范雎一起逃跑了,他们隐藏起来,范雎更改了姓名叫张禄。
    下车避祸
    公元前271年,秦昭王派使臣王稽出访魏国。郑安平就假装当差役,侍候王稽。王稽问他:“魏国有贤能的人士可愿跟我一起到西边去吗?”郑安平回答说:“我的乡里有位张禄先生,想求见您,谈谈天下大事。不过,他有仇人,不敢白天出来。”王稽说:“夜里你跟他一起来好了。”郑安平就在夜里带着张禄来拜见王稽。两个人的话还没谈完,王稽就发现范雎是个贤才,便对他说:“先生请在三亭冈的南边等着我。”范雎与王稽暗中约好见面时间就离去了。
    王稽辞别魏王和群臣,驱车回国,经过三亭冈南边时,载上范睢便很快进入了秦国国境。车到湖邑时,远远望见有一队车马从西边奔驰而来。范睢便问:“那边过来的是谁?”王稽答道:“那是秦国国相穰侯去东边巡行视察县邑。”范睢一听是穰侯便说:“我听说穰侯独揽秦国大权,他最讨厌收纳各国的说客,这样见面恐怕要侮辱我的,我宁可暂在车里躲藏一下。”不一会儿,穰侯果然来到,向王稽道过问候,便停下车询问说:“关东的局势有什么变化?”王稽答道:“没有。”穰侯又对王稽说:“使臣先生该不会带着那般说客一起来吧?这种人一点好处也没有,只会扰乱别人的国家罢了。”王稽赶快回答说:“臣下不敢。”两人随即告别而去。范睢对王稽说:“我听说穰侯是个智谋之士,处理事情多有疑惑,刚才他怀疑车中藏着人,可是忘记搜查了。”于是范睢就跳下车来奔走,说:“这件事穰侯不会甘休必定后悔没有搜查车子。”大约走了十几里路,穰侯果然派骑兵追回来搜查车子,没发现有人,这才作罢。王稽于是与范睢进了咸阳。
    巧进说词
    王稽向秦王报告了出使情况后,趁机进言道:“魏国有个张禄先生,此人是天下难得的能言善辩之士。他说‘秦王的国家处境危险已到了层层堆蛋的地步,能采用我的方略便可安全。但需面谈不能用书信传达’。我所以把他载到秦国来。”秦昭王不相信这套话,只让范睢住在客舍,给他粗劣的饭食吃。就这样,范睢等待秦王接见有一年多。
    当时,秦昭王已经即位三十六年了。秦国在南面夺取了楚国的鄢、郢重镇,楚怀王已在秦国被囚禁而死。在东面攻破了齐国。此前齐湣王曾经自称东帝,不久又取消了这个帝号。还曾多次围攻韩、赵、魏三国,扩张了领土。秦昭王武功赫赫,因而讨厌那些说客,从不听信他们。
    穰侯魏冉、华阳君是秦昭王母亲宣太后的弟弟,而泾阳君、高陵君都是秦昭王的同胞弟弟。穰侯担任国相,华阳君、泾阳君和高陵君更番担任将军,他们都有封赐的领地,由于宣太后庇护的缘故,他们私家的富有甚至超过了国家。等到穰侯担任了秦国将军,他又要越过韩国和魏国去攻打齐国的纲寿,想借此扩大他的陶邑封地。
    为此,范睢就上书启奏秦王说:“我听说圣明的君主推行政事,有功劳的不可以不给奖赏,有才能的不可以不授官职,劳苦大的俸禄多,功绩多的爵位高,能管众多事务的官职大。所以没有才能的不敢担当官职,有才能的也不会被埋没。假使您认为我的话可用,希望您推行并进一步使这种主张得以实现;如果认为我的话不可用,那么长久留我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俗话说:“庸碌的君主奖赏他宠爱的人而惩罚他厌恶的人;圣明的君主就不这样,奖赏一定施给有功的人,刑罚一定判在有罪人的身上。”如今我的胸膛耐不住铡刀和砧板,我的腰也承受不了小斧和大斧,怎么敢用毫无根据疑惑不定的主张来试探大王呢?即使您认为我是个微贱的人而加以轻蔑,难道就不重视推荐我的人对您的担保吗?况且我听说周室有砥砨,宋国有结缘,魏国有县藜,楚国有和氏璞玉,这四件宝玉,产于土中,而著名的工匠却误认为是石头,但它们终究成为天下的名贵器物。既然如此,那么圣明君主所抛弃的人,难道就不能够使国家强大吗?我听说善于中饱私囊的大夫,是从诸侯国中取利;善于使一国富足的诸侯,是从其他诸侯国中取利。而天下有了圣明的君主那么诸侯就不得独自豪富,这是为什么?是因为它们会削割国家而使自我显贵。高明的医生能知道病人的生死,圣明的君主能洞察国事的成败,认为于国家有利的就实行,有害的就舍弃,有疑惑的就稍加试验,即使舜和禹死而复生,也不能改变这种方略。要说的至深话语,我不敢写在书信上,一些浅露的话又不值得您一听。想来是我愚笨而不符合大王的心意吧?还是推荐我的人人贱言微而不值得听信呢?如果不是这样,我希望您赐给少许游览观赏的空闲时间,让我拜见您一次。如果一次谈话没有效果,我请求伏罪受死刑。”
    读了这封书信,秦昭王心中大喜,便向王稽表示了歉意,派他用专车去接范睢。
    语激昭王
    这样,范睢才得以去离宫拜见秦昭王,到了宫门口,他假装不知道是内宫的通道,就往里走。这时恰巧秦昭王出来,宦官发了怒,驱赶范睢,喝斥道:“大王来了!”范睢故意乱嚷着说:“秦国哪里有王?秦国只有太后和穰侯罢了。”他想用这些话激怒秦昭王。秦昭王走过来,听到范睢正在与宦官争吵,便上前去迎接范睢,并向他道歉说:“我本该早就向您请教了,正遇到处理义渠事件很紧迫,我早晚都要向太后请示,现在义渠事件已经处理完毕,我才得机会向您请教。我这个人很糊涂、不聪敏,让我向您敬行一礼。”范睢客气地还了礼。这一天凡是看到范睢谒见秦昭王情况的文武百官,没有一个不是肃然起敬的。
    秦昭王喝退了左右近臣,宫中没有别的人。这时秦昭王长跪着向范睢请求说:“先生怎么赐教我?”
    范睢说:“嗯嗯。”停了一会,秦昭王又长跪着向范睢请求说:“先生怎么赐教我?”范睢说:“嗯嗯。”像这样询问连续三次。
    秦昭王长跪着说:“先生终究也不赐教我了吗?”
    范睢说:“不敢这样。我听说从前吕尚遇到周文王时,他只是个渭水边上钓鱼的渔夫罢了。像他们这种关系,就属于交情生疏。但文王听完他的一席话便立他为太师,并立即用车载着他一起回宫,就是因为他的这番话说到了文王的心坎里。因此文王便得到吕尚的辅佐而终于统一了天下。假使当初文王疏远吕尚而不与他深谈,这样周朝就没有做天子的德望,而文王、武王也就无人辅佐来成就他们统一天下的大业了。如今我是个寄居异国他乡的臣子,与大王交情生疏,而我所希望陈述的都是匡扶补正国君的大事,我处在大王与亲人的骨肉关系之间来谈这些大事,本愿进献我的一片愚诚的忠心可不知大王心里是怎么想的。这就是大王连续三次询问我而我不敢回答的原因。我并不是害怕什么而不敢说出来。我明知今天向您陈述主张明天就可能伏罪受死,可是我决不想逃避。大王果真照我的话办了,受死不值得我忧患,流亡不值得我苦恼,就是漆身生癞,披发装疯我也不会感到羞耻。况且,像五帝那样的圣明终不免死去,三王那样的仁爱也不免死去,春秋五霸那样的贤能都死了,乌获、任鄙那样力大无比难免一死,成荆、孟贲、王庆忌、夏育那样勇猛威武也一个个死去了。由此可见,死亡这是每个人必不可免的。处于明了必然死去的形势下,能够对秦国有少许补益,这就是我的最大愿望,我又担忧什么呢!过去伍子胥被装在口袋里逃出了昭关,路上夜里行走,白天隐藏,走到陵水,连饭也吃不上了,只好爬着行走,裸出上身,叩着响头,鼓起肚皮吹笛子,在吴国街市上到处行乞讨饭,可后来终于振兴了吴国,使阖闾成为霸主。假使我能像伍子胥一样极尽智谋效忠秦国,就是再把我囚禁起来,终身不再见大王,这样我的主张实行了,我又担忧什么呢?过去箕子、接舆漆身生癞,披发装疯,可是对君主毫无益处。假使我也跟箕子有同样的遭遇披发装疯,可是能够对我认为贤能的君主有所补益,这是我的最大荣幸,我又有什么耻辱的?我所担忧的,只是怕我死后,天下人看见我为君主尽忠反而遭到死罪,因此闭口停步,没有谁肯向秦国来罢了。现在您在上面害怕太后的威严,在下面被奸佞臣子的惺惺作态所迷惑,自己身居深宫禁院,离不开左右近臣的把持,终身迷惑不清,也没人帮助您辨出邪恶。长此下去,从大处说国家覆亡,从小处说您孤立无援岌岌可危,这是我所担忧的,只此而已。至于说困穷、屈辱一类的事情,处死、流亡之类的忧患,我是从不害怕的。如果我死了而秦国得以大治,这是我死了比活着更有意义。”秦昭王长跪着说:“先生这是怎么说呢!秦国偏僻远处一隅,我本人愚笨无能,先生竟屈尊光临此地,这是上天恩准我烦劳先生来保存我的先王的遗业啊。我能受到先生的教诲,这正是上天恩赐我的先王,而不抛弃他们的这个后代啊。先生怎么说这样的话呢!从这以后,事情无论大小,上至太后,下到大臣,有关问题希望先生毫无保留地给我以指教,不要再怀疑我了。”范睢听了后打躬行礼,秦昭王也连忙还礼。
    范睢说:“大王的国家,四面都是坚固的要塞,北面有甘泉高山、谷口险隘,南面环绕着泾、渭二水,右边是陇山、蜀道,左边是函谷关、肴阪山,雄师百万,战车千辆,有利就进攻,不利就退守,这是据以建立王业的好地方啊。百姓不敢因私事而争斗,却勇敢地为国家去作战,这是据以建立王业的好百姓啊。现在大王同时兼有地利、人和这两种有利条件。凭着秦国士兵的勇猛,战车的众多,去制伏诸侯,就如同放出韩国壮犬去捕捉跛足的兔子那样容易,建立霸王的事业是完全能够办到的,可是您的臣子们却都不称职。秦国到现今闭关固守已经十五年,之所以不敢伺机向崤山以东进兵,这都是因为穰侯为秦国出谋划策不肯竭尽忠心,而大王的计策也有失误之处啊,”秦昭王长跪着说:“我愿意听一听我的失策之处。”
    可是范睢发觉谈话时周围有不少偷听的人,心里惶惑不安,不敢谈宫廷内部太后专权的事,就先谈穰侯对诸侯国的外交谋略,借以观察一下秦王的态度。于是凑向秦昭王面前说:“穰侯越过韩、魏两国去进攻齐国纲寿,这不是个好计策。出兵少就不能损伤齐国,出兵多反会损害秦国自己。我猜想大王的计策,是想自己少出兵而让韩、魏两国尽遣兵力来协同秦国,这就违背情理了。现在已经看出这两个友国实际并不真正亲善,您却要越过他们的国境去进攻齐国,合适吗?这在计策上考虑太欠周密了。况且曾有过这种失算的先例,先前齐湣王向南攻打楚国,杀楚军、斩楚将,开辟了千里之遥的领土,可是最后齐国连寸尺大小的土地也没得到,难道是不想得到土地吗,是形势迫使它不可能占有啊。各诸侯国看到齐国已经疲惫困顿国力大衰,国君与臣属又不和,便发兵进攻齐国,结果大败齐国。齐国将士受辱溃不成军,上下一片责怪齐王之声,说:‘策划攻打楚国的是谁?’齐王说:‘是田文策划的。’于是齐国大臣发动叛乱,田文被迫逃亡出走。由此可见齐国大败的原因,就是因为它耗尽兵力攻打远方的楚国反而使韩、魏两国从中获得厚利。这就叫做把兵器借给强盗,把粮食送给窃贼啊。大王不如结交远邦而攻伐近国,这样攻取一寸土地就成为您的一寸土地,攻取一尺土地也就成为您的一尺土地。如今放弃近国而攻打远邦,不也太荒谬了吗?再说,过去中山国领土有方圆五百里,赵国独自把它吞并了,功业建成,名声高杨,利益到手,天下没有谁能侵害它。现在韩、魏两国,地处中原是天下的中心部位,大王如果打算称霸天下,就必须先亲近中原国家把它作为掌握天下的关键,以此威胁楚国、赵国。楚国强大您就亲近赵国,赵国强大您就亲近楚国,楚国、赵国都亲附您,齐国必然恐惧了。齐国恐惧,必定低声下气拿出丰厚财礼来奉事秦国。齐国亲附了秦国,那么韩、魏两国便乘势可以收服了。”
    秦昭王说:“我早就想亲近魏国了,可是魏国是个翻云覆雨变化无常的国家,我无法同它亲近。请问怎么才能亲近魏国?”
    范睢回答道:“大王可以先说好话送厚礼来靠拢它,不行的话,就割让土地收买它;再不行,寻找机会发兵攻打它。”秦昭王说:“我就恭候您的指教了。”于是授给范睢客卿官职,同他一起谋划军事。终于听从了范睢的谋略,派五大夫绾带兵攻打魏国,拿下了怀邑。两年后,又夺取了邢丘。
    出谋划策
    范睢后来又劝说秦昭王道:“秦、韩两国的地形,犬牙交错简直就像交织的刺绣一样。秦国境内伸进韩国的土地,就如同树干中生了蛀虫,人身内患了心病一样。天下的形势没有变化就罢了,一旦发生变化,给秦国造成祸患的还有谁能比韩国大呢?大王不如拢往韩国。”秦昭王说:“我本来就想拢住韩国,可是韩国不听从,对它该怎么办才好?”范睢回答道:“韩国怎么能不听从呢?您进兵去攻荥阳,那么韩国由巩县通成皋的道路被堵住;在北面切断太行山要道,那么上党的军队就不能南下。大王一旦发兵进攻荥阳,那么韩国就会被分割成三块孤立的地区。韩国眼见必将灭亡,怎么能不听从呢?如果韩国服帖了,那么就可乘势盘算称霸的事业了。”秦昭王说:“好的。”就准备派使臣到韩国去。
    范睢一天比一天得到秦昭王信任,转眼间受到秦昭王的信用就有几年了。
    公元前266年,范睢请求昭王在闲暇方便之时进言议事说:“我住在山东时,只听说齐国有田文,从没听说齐国有齐王;只听说秦国有太后、穰侯、华阳君以及高陵君、泾阳君,从没听说秦国有秦王。独掌国家大权的称做王,能够兴利除害的称做王,掌握生杀予夺权势的称做王。如今太后独断专行毫无顾忌,穰侯出使国外从不报告,华阳君、泾阳君等惩处断罚随心所欲,高陵君任免官吏也从不请示。这四种权贵凑在一起而国家却没有危险,那是从来没有过的。人们处在这四种权贵的统治下,就是我所说的没有秦王啊。既然如此,那么大权怎么能不旁落,政令又怎么能由大王发出呢?我听说善于治国的,就是要在国内使自己的威势牢固而对国外使自己的权力集中。穰侯的使臣操持着大王的重权,对诸侯国发号施令,他又向天下遍派持符使臣订盟立约,征讨敌方,攻伐别国,没有谁不敢听命。如果打了胜仗,夺取了城地就把好处归入陶邑,国家一旦遭到困厄他便可在诸侯国中用事;如果打了败仗就会让百姓怨恨国君,而把祸患推给国家。有诗说:‘树上结果太多就要压折树枝,树枝断了就会伤害树心;封地城邑太大就要危害国都,抬高臣属就会压抑君主。’从前崔杼、淖齿在齐国专权,崔杼射中齐庄公的大腿并杀死了他,淖齿抽了齐湣王的筋又把他悬吊在庙梁上,一夜就吊死了。李兑在赵国专权,把赵武灵王囚禁在沙丘的宫里,一百天被困饿而死。如今我听说秦国的太后、穰侯专权,高陵君、华阳君和泾阳君相帮同,最终是不要秦王的,这也就是淖齿、李兑一类的人物啊。再说夏、商、周三代亡国的原因,就是君主把大权全都交给宠臣,恣意饮酒纵情游猎,不理朝政。他们授权任职的宠臣,一个个妒贤嫉能,瞒上欺下,谋取私利,从不为君主考虑,可是君主又不醒悟,因此丧失了自己的国家。如今秦国从小乡官到各个大官吏,再到大王的左右侍从,没有一个不是相国穰侯的亲信。我看到大王在朝廷孤单一人,我暗自替您害怕,在您之后,拥有秦国的怕不是您的子孙了。”
    秦昭王听了这番话如梦初醒大感惊惧,说:“说得对。”于是废弃了太后,把穰侯、高陵君以及华阳君、泾阳君驱逐出国都。秦昭王就任命范睢为相国。收回了穰侯的相印,让他回到封地陶邑去,由朝廷派给车子和牛帮他拉东西迁出国都,装载东西的车子有一千多辆。到了国都关卡,守关官吏检查他的珍宝器物,发现珍贵奇异的宝物比国君之家还要多。秦昭王把应城封给范睢,封号称应侯。
    睚眦必报
    范睢做了秦国相国之后,秦国人仍称他叫张禄,而魏国人对此毫无所知,认为范睢早已死了。魏王听到秦国即将向东攻打韩、魏两国的消息,便派须贾出使秦国。范睢得知须贾到了秦国,便隐蔽了相国的身分改装出行,他穿着破旧的衣服偷空步行到客馆,见到了须贾。
    须贾一见范睢不禁惊愕道:“范叔原来没有灾祸啊!”范睢说:“是啊。”须贾笑着说:“范叔是来秦国游说的吧?”范睢答道:“不是的。我前时得罪了魏国宰相,所以流落逃跑到这里,怎么能还敢游说呢!”须贾问道:“如今你干些什么事?”范睢答道:“我给人家当差役。”须贾听了有些怜悯他,便留下范睢一起坐下吃饭,又不无同情地说:“范叔怎么竟贫寒到这个样子!”于是就取出了自己一件粗丝袍送给了他。须贾趁便问道:“秦国的相国张君,你知道他吧。我听说他在秦王那里很得宠,有关天下的大事都由相国张君决定。这次我办的事情成败也都取决于张君。你这个年轻人有没有跟相国张君熟悉的朋友啊?”范睢说:“我的主人很熟悉他。就是我也能求见的,请让我把您引见给张君。”须贾很不以为然地说:“我的马病了,车轴也断了,不是四匹马拉的大车,我是决不出门的。”范睢说:我愿意替您向我的主人借来四匹马拉的大车。”
    范睢回去弄来四匹马拉的大车,并亲自给须贾驾车,直进了秦国相府。相府里的人看到范睢驾着车子来了,有些认识他的人都回避离开了。须贾见到这般情景感到很奇怪。到了相国办公地方的门口,范睢对须贾说:“等等我,我替您先进去向相国张君通报一声。”须贾就在门口等着,拽着马缰绳等了很长时间不见人来,便问门卒说:“范叔进去很长时间了不出来,是怎么回事?”门卒说:“这里没有范叔。”须贾说:“就是刚才跟我一起乘车进去的那个人。”门卒说:“他就是我们相国张君啊。”须贾一听大惊失色,自知被诓骗进来,就赶紧脱掉上衣光着膀子双膝跪地而行,托门卒向范睢认罪。于是范睢派人挂上盛大的帐幕,召来许多侍从,才让须贾上堂来见。须贾见到范睢连叩响头口称死罪,说:“我没想到您靠自己的能力达到这么高的尊位,我不敢再读天下的书,也不敢再参与天下的事了。我犯下了应该烹杀的大罪,把我抛到荒凉野蛮的胡貉地区我也心甘情愿,让我活让我死只听凭您的决定了!”范睢说:“你的罪状有多少?”须贾连忙答道:“拔下我的头发来数我的罪过,也不够数。”
    范睢说:“你的罪状有三条。从前楚昭王时申包胥为楚国谋划打退了吴国军队,楚王把楚地的五千户封给他作食邑,申包胥推辞不肯接受,因为他的祖坟安葬在楚国,打退吴军也可保住他的祖坟。现在我的祖坟在魏国,可是你前时认为我对魏国有外心暗通齐国而在魏齐面前说我的坏话,这是你的第一条罪状。当魏齐把我扔到厕所里肆意侮辱我时,你不加制止,这是第二条罪状。更有甚者你喝醉之后往我身上撒尿,你何等的忍心啊?这是第三条罪状。但是你之所以能不被处死,是因为从今天你赠我一件粗丝袍看还有点老朋友的依恋之情,所以给你一条生路,放了你。”于是辞开须贾,结束了会见。随即范睢进宫把事情的原委报告了昭王,决定不接受魏国来使,责令须贾回国。
    须贾去向范睢辞行,范睢便大摆宴席,请来所有诸侯国的使臣,与他同坐堂上,酒菜饭食摆设得很丰盛。而让须贾坐在堂下,在他面前放了一槽草豆掺拌的饲料,又命令两个受过墨刑的犯人在两旁夹着,像马一样喂他吃饲料。范睢责令他道:“给我告诉魏王,赶快把魏齐的脑袋拿来!不然的话,我就要屠平大梁。”须贾回到魏国,把情况告诉了魏齐,魏齐大为惊恐,便逃到了赵国,躲藏在平原君的家里。
    范睢担任了秦相之后,王稽曾经对范睢说:“事情不可预知的有三件,毫无办法的也有三件。君王说不定那一天死去,这是不可预知的第一件事情。您突然死去,这是不可预知的第二件事情。假使我突然去,这是不可预知的第三件事情。如果君王有一天死去了,您即使因我没被君王重用而感到遗憾,那是毫无办法的。如果您突然死去了,您即使为还未报答我而感到遗憾,也是毫无办法的。假使我突然死去了,您即使因不曾及时推荐我而感到遗憾,也是毫无办法的。”范睢听了闷闷不乐,就入宫向秦王进言说:“不是王稽对秦国的忠诚,就不能把我带进函谷关;不是大王的贤能圣明,就不能使我如此显贵。如今我的官位做到了相国,爵位已经封到列候,可是王稽还仅是个谒者,这该不是他带我进关的本意吧。”
    秦昭王便召见了王稽,任命他做河东郡守,并且允许他三年之内可以不向朝廷汇报郡内的政治、经济情况。范睢又向秦昭王举荐曾保护过他的郑安平,昭王便任命郑安平为将军。范睢于是散发家里的财物,用来报答所有那些曾经帮助过他而处境困苦的人。凡是给过他一顿饭吃的小恩小惠他是必定报答的,而瞪过他一眼的小怨小仇他也是必定报复的。
    瓦解合纵
    当时,天下的谋士都聚集在赵国讨论合纵盟约,目的是使六国联合起来抗拒强秦,这时范睢对秦昭王说:“大王不必忧心,臣可以使他们的合纵之盟约土崩瓦解。因为秦对于天下的策士,平日丝豪没有怨仇,他们所以要聚会谋划攻打秦国,是因为自己想借此升官发财而已。请大王看看大王的狗,现在睡着的都好好睡着,站着的都好好站着,走着的都好好走着,停着的都好好停着,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争斗。可是只要在它们之间丢下一块骨头,所有的狗都会立刻跑过来,呲牙咧嘴露出一副凶残相,互相争夺,乱咬乱叫。这是什么道理呢?因为所有的狗都起了争夺的意念。”范睢就派秦臣唐睢用车载着美女乐队,并且给他五千金,让他在赵国的武安大摆宴席,并且对外宣称:“邯郸人谁愿意来拿黄金呢?”结果首谋攻秦的人没有拿赠金,而那些得到黄金的人,就跟秦国像兄弟一样亲密了。
    范睢又告诉唐睢说:“您此番为秦国在外交方面建功,可以不必管黄金究竟给了哪些人,只要你把黄金都送完就算功劳不小,现在再派人拿五千金给您。”于是唐睢又用车拉着大量的黄金出发,再度前往武安去收买天下策士,结果还没分完三千金,参加合纵之约的天下谋士就为黄金而大起内讧。
    大仇得报
    公元前265年,范睢任秦相的第二年,秦国向东进攻韩国的少曲和高平,拿下了这两个城邑。
    秦昭王听说魏齐藏在平原君的家里,想替范睢一定报这个仇,就假装交好写了一封信给平原君说:“我久闻您为人有高尚的道德情义,希望跟您交个像平民百姓一样无拘无束的知心朋友,您肯光临我这里小住几日的话,我愿同您开怀畅饮十天。”平原君本就畏惧秦国,看了信又认为秦昭王真的有意交好,便到秦国见了秦昭王。
    秦昭王陪着平原君宴饮了几天,便对平原君说:“从前周文王得到吕尚尊他为太公,齐桓公得到管夷吾尊他为仲父,如今范先生也是我的叔父啊。范先生的仇人住在您家里,希望您派人把他的脑袋取来;不然的话,我就不让您出函谷关。”
    平原君说:“显贵了还要交低贱的朋友,是为了不忘低贱时的情谊;豪富了还要交贫困的朋友,是为了不忘贫困时的友情。魏齐,是我的朋友,即使他在我家,我也决不会把他交出来,何况现在他根本不在我家呢。”昭王又给赵国国君写了一封信说:“大王的弟弟在我秦国这里,而范先生的仇人魏齐就在平原君家里。大王派人赶快拿他的脑袋来;不然的话,我要发动军队攻打赵国,而且不把大王的弟弟放出函谷关。”
    赵孝成王看了信就派士兵包围了平原君的家宅,危急中,魏齐连夜逃出了平原君家,见到了赵国宰相虞卿。虞卿估计赵王不可能说服,就解下自己的相印,跟魏齐一起逃出了赵国,两人抄小路奔逃,想来想去几个诸侯国都没有能急人之难而可以投靠的人,就又奔回大梁,打算通过信陵君投奔到楚国去。信陵君听到了这个消息,由于害怕秦国找上门来,有些犹豫不决不肯接见他们,就向周围的人说:“虞卿这个人怎么样?”当时侯嬴也在旁边,就回答说:“人固然很难被别人了解,可了解别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那个虞卿脚踏草鞋,肩搭雨伞,远行而到赵国,第一次见赵王,赵王赐给他白璧一对,黄金百两;第二次见赵王,赵王任命他为上卿;第三次见赵王,终于得到相印,被封为万户侯。当前,天下人都争着了解虞卿的为人。魏齐走投无路时投奔了虞卿,虞卿根本不把自己的高官厚禄看在眼里,解下相印,抛弃万户侯的爵位而与魏齐逃走。能把别人的困难当作自己的困难来投奔您,您还问‘这个人怎么样’。人固然很难被别人了解,了解别人也实在不容易啊!”信陵君听了这番话分明有讥讽自己的意味深感惭愧,赶快驱车到郊外去迎接他们。可是魏齐听到的是信陵君当初不大肯接见他的消息,便一怒之下刎颈自杀了。赵王得知魏齐自杀身亡,终于取了他的脑袋送到秦国。秦昭王这才放平原君回赵。
    盛衰无常
    公元前264年,秦国进攻韩国的汾陉,夺取了它,并在靠着黄河边上的广武山筑城。五年之后,秦昭王采用范睢的谋略,施行反间计使赵国大上其当,赵国因为这个缘故,让马服君赵奢的儿子赵括代替廉颇统帅军队。结果秦军在长平大败赵国军队,进而围攻邯郸。此后不久应侯与武安君白起结下了怨仇,就向秦昭王进谗言而把白起杀了。
    于是秦昭王任用郑安平,派他领兵攻打赵国。郑安平在战场上反被赵军团团围住,情况危急,他带领二万人投降了赵国。对此应侯自知罪责难逃,就跪在草垫上请求惩处治罪。按照秦国法令,举荐了官员而被举荐的官员犯了罪,那么举荐人也同样按被举荐官员的罪名治罪。这样应侯应判逮捕父、母、妻三族的罪刑。可是秦昭王恐怕伤害了应侯的感情,就下令国都内:“有敢于议论郑安平事的,一律按郑安平的罪名治罪。”同时加赏相国应侯更为丰厚的食物,来使应侯安心顺意。此后二年,王稽做河东郡守,曾与诸侯有勾结,因犯法而被诛杀。为此,范睢一天比一天懊丧。
    后来,有一天秦昭王上朝时不断叹息,范睢走上前去说:“我听说‘人主忧虑是臣下的耻辱,人主受辱是臣下的死罪’。今天大王当朝处理政务而如此忧虑,我请求治我的罪。”
    秦昭王说:“我听说楚国的铁剑锋利而歌舞演技拙劣。这个国家的铁剑锋利那么士兵就勇敢,它的歌舞演技拙劣那么国君的谋计必定深远。心怀深远的谋略而指挥勇敢的士兵,我恐怕楚国要在秦国身上打算盘。办事不早作准备,就不能够应付突然的变化。如今武安君已经死去,而郑安平等人叛变了,国内没有能征善战的大将而国外敌对国家很多,我因此忧虑。”秦昭王说这番话意思是激发鼓励应侯。而范睢听了却感到恐惧,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后来,范睢听燕国人蔡泽之言,推举蔡泽代替自己的位置,辞归封地,不久病死。
     范雎说秦王
    据《史记》记载,范雎随秦使王稽由魏人秦后,登上秦国的政治舞台,面临的是“内专秦权,外恶诸侯”的太后、穰侯等,而昭王此时又“厌天下辨士”。范雎如果不排挤出太后、穰侯等,自己便不能立身于秦国,所以他虽知此行“言不见信,祸不旋踵”,也只有从万死中求一生之计。《范雎说秦王》记述的就是范雎在这样一种背景之下的一次游说。
     范雎与白起
    范雎本是魏国人,因为秦昭王很赏识他的才能,所以封他为宰相。范雎当上宰相之后,也确实靠着一张利嘴为秦国立下不少功劳。白起是秦国人,武将出身,擅长攻坚战,后世对他的军事评价很高,是战国四位著名将领之一。所以,范雎与白起的关系,就是文臣与武将的关系。他们二人关系可以比对赵国的廉颇和蔺相如。但是,廉颇和蔺相如的“将相和”被传为历史佳话,范雎与白起的关系就没那么“喜剧”来了。
    秦赵长平之战,白起大败赵括,并杀死赵国几十万降兵,令东方六国失去抵抗的意志。韩赵两国对白起十分忌惮,便派人重金贿赂范雎,并对范雎说:“秦国一旦统一,秦王必定称帝,到时白起位列三公,难道您甘心屈居他之下吗?”于是,范雎劝秦王命白起收兵,白起听说此事,从此与范雎有了嫌隙。不久,秦王下令让白起再次领兵攻赵,白起不从,认为最佳的进攻时机已过。秦王认定白起抗旨,再三命令白起出征,白起只好带病上路。但是,范雎对秦王进言说,白起目无君上,有谋反之意。于是,秦王就赐了一把宝剑,命令白起自杀。就这样,一代名将归于尘土。白起死得冤枉,秦人为他建祠,而范雎却因此背上了一个馋杀功臣的污名。可见,公道自在人心。
     历史评价
    李斯:昭王得范雎,废穰侯,逐华阳,强公室,杜私门,蚕食诸侯,使秦成帝业。
    司马迁:韩子称“长袖善舞,多钱善贾”,信哉是言也!范雎、蔡泽世所谓一切辩士,然游说诸侯至白首无所遇者,非计策之拙,所为说力少也。及二人羁旅入秦,继踵取卿相,垂功於天下者,固彊弱之势异也。然士亦有偶合,贤者多如此二子,不得尽意,岂可胜道哉!然二子不困戹,恶能激乎?
    桓宽:公族不正则法令不行,股肱不正则奸邪兴起。赵奢行之平原,范雎行之穰侯,二国治而两家全。
    司马贞:应侯始困,讬载而西,说行计立,贵平宠稽。倚秦市赵,卒报魏齐。纲成辩智,范雎招携。势利倾夺,一言成蹊。
    李德裕:范雎山东之匹夫也,入虎狼之秦,履不测之险,可谓交疏义薄矣,而能尊昭王,去穰侯,开秦霸业之基,以安固后嗣,可谓忠于昭王矣。
    司马光:若雎者,亦非能为秦忠谋,直欲得穰侯之处,故搤其吭而夺之耳。遂使秦王绝母子之义,失舅甥之恩。要之,雎真倾危之士哉!
    罗大经:范雎、蔡泽皆辩士,太史公以之连传。然雎倾危,泽明坦。雎幽险诡秘,危入骨肉,全是小人意态。泽方入关,便宣言欲代雎。至其所以告雎者,皆消息盈虚之正理,雎必俟泽反覆以祸福晓之,乃肯释位。泽为秦相数月,即告老,为客卿以终。进退雍容,过雎远甚。虽然,后之君子固权吝宠,如狡兔之专窟,如猩猩之嗜酒,老死而不知止,受祸而不之觉者,是又在范雎下矣。
    徐钧:不待精神契,惟凭颊舌求。莫年荐燕客,差胜似穰侯。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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