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地位 有一个大家都感到困惑却谁也没有详加研讨的问题;那就是宝琴在《石头记》中的地位。宝琴直到第49回才出场,一百零八回的石头记(雪芹原作是80回,不是120回)几乎已快一半了。而她一露面,书中就把她描写成一个超群轶伦的人物。宝玉说:“更奇在你们成日家只说宝姐姐是绝色人物,你们如今瞧瞧他这妹子,更有大嫂嫂这两个妹子,我竟形容不出了……”晴雯说:“……大太太的一个侄女儿,宝姑娘一个妹妹,大奶奶两个妹妹,到象一把子四根水葱儿。”探春说:“……据我看,连他姐姐并这些人,总不及他。”宝琴竟然超过了群芳之冠宝钗,所以贾母一见就“逼着太太认了干女儿了”,并且给了她一件金翠辉煌的凫靥裘。宝钗说:“……我就不信我哪些儿不如你?”连最豁达大度的宝钗都开玩笑地流露了妒意。后来作诗,宝琴又显露了非凡的才华,“宝玉见宝琴年纪最小,才又敏捷,深为奇异。黛玉湘云二人斟了一小杯酒齐贺宝琴。”连诗才最敏捷的黛玉、湘云也对宝琴的诗才表示佩服。第五十回有脂批曰:“此回着重在宝琴,却出色写湘云。写湘云联句极敏捷聪慧,而宝琴之联句不少于湘云,可知出色写湘云,正所以出色写宝琴。” 宝琴如此绝色奇才,书中又写她“年轻心热”等许多优点,几乎成了《石头记》中第一完人。确实,黛玉身体不好,常闹“小性儿”,宝钗世故,湘云有口无心,也发过“经济酸论”,探春对生母的态度惹人讥评,十二钗中的佼佼者哪一个能像宝琴那样完美无缺呢?薛宝琴在《石头记》中的地位确实是奇特的。有人说她当入“金陵十二钗”副册,谁不感到有点别扭呢?难道宝琴反不如“懦小姐”迎春?反不如“矢孤介”的惜春?连钗、黛、湘、探尚且不如她,她怎么会是副册中人呢?正册中没有宝琴,那就是说宝琴根本就不是薄命司中的人物。关于庚辰本第17-18回合出妙玉时,有双行夹批中提到“后宝琴、岫烟、李纹、李绮,皆陪客也,《红楼梦》中所谓副十二钗是也。”实际上是夹批者主观漫拟,不足为据。因为紧接着就有署名畸笏的批语对这种说法进行驳斥,指出“树处(当为‘副册’之讹字)十二钗总未的确,皆系漫拟也。”参见蔡义江《红楼梦诗词曲赋评注》第55-58页。 第五回贾宝玉神游太虚境时,“当下随了仙姑进入二层门内,只见两边配殿皆有匾额对联,一时看不尽许多,惟见有处写的是痴情司,结怨司、朝啼司、夜哭司、春感司、秋悲司”,旁有脂批曰:“虚陪六个”,原来太虚幻境中并不是仅仅有一个薄命司。由此可以明白,像薛宝琴、邢岫烟,李纹、李绮都不入薄命司,而属于“虚陪”的人物。所以她们迟到第四十九回才出场,因为她们本来只是“虚陪”,不是书中主角。有人根据贾母曾露出意思为宝玉求配宝琴,就说雪芹原作中也有贾母变心、否定宝黛婚姻的构思,实为皮相之见。宝琴是虚陪的人物,所以作者不妨借她“间色”(与“润色”的意思差不多)。如果说贾母为宝玉求配宝琴时不考虑黛玉,那么她不是同样没有考虑宝钗吗?读《石头记》如果看得太板,常要“被作者瞒过”,上大当的。 薛宝琴早已许配给梅翰林之子,因而书中有“琉璃世界白雪红梅”一回文字,写宝琴“披着凫靥裘站在山坡上遥等,身后一个丫环抱着一瓶红梅”“就象老太太屋里挂的仇十洲画的双艳图”,可是“那画的哪里有这件衣裳,人也不能这样好”。这里用谐音暗示之意是很明显的。薛宝琴之“薛”正是白雪之“雪”,梅翰林之“梅”正是红梅之“梅”,(“流离世界白薛红梅”)。“琉璃世界白雪红梅”也正是一种“引文”,暗伏薛宝琴命运独好,将来“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之后,独有“白雪红梅”仍在也。 因此可以明白第七十回放风筝时为什么宝琴的风筝是“大红蝙蝠”,“蝙蝠”是吉祥的象征,乃“偏福”之意,正喻宝琴嫁梅翰林之子,命运独好。宝琴作十首怀古诗暗喻十二钗的命运却不涉及自己(参见《暖香坞春灯谜与薛小妹怀古诗》),她述真真国少女五言律诗关系着探春的结局也不涉及自己(参见《探春的结局——海外王妃》),这都由于宝琴是“陪客”,她在《石头记》中只起一个旁观者的作用。大约在80回后宝琴的地位并无变化,她可能在四大家族败落后充当一个“见证”历史盛衰的角色。 宝琴很有可能没有嫁梅翰林之子,梅翰林家的走马上任去了,怎么不提前通知薛家而让薛家急急忙忙去嫁女儿、女方如此主动?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