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66年,和平再度破裂:老上单于亲率14万骑兵大举入侵汉地,烧杀掳掠一直打到汉都长安附近三百里。已经显示过“双重战略”的文帝再度被迫坚决抵抗,调遣和部署两股大军,分别“军长安旁以备胡寇”和“大发车骑以击胡”。搭箭在弦的大规模军事行动因匈奴大军撤退和汉军“出塞即还,不能有所杀”而中止;随后,便是单于复言和亲事与文帝答复“前事……皆不足以离兄弟之驩(欢)”,两帝国相约“匈奴无入塞,汉无出塞,犯约者杀之,可以久亲。” (《史记·匈奴列传》)这可以说完全是个基于互不侵犯和战略划界,并有违约制裁规定的朝贡和平条约体制。不过,匈奴帝国一如既往不惮背约,朝贡和平也一如既往脆弱可断。公元前158年,老上单于死后即位的军臣单于“绝和亲”,大举入侵汉边,于是军事/外交事态的老模式——匈奴杀掠汉民、汉军挺进边境、匈奴撤往塞外、汉廷收兵罢征、朝贡和平恢复——又重复一遍。不过这一次,恢复朝贡和平是由公元前157年继位的汉景帝成就的。他先挫败吴楚七国之乱中赵王与匈奴“合谋入边”的阴谋计划(“汉围破赵,匈奴亦止”),然后“复与匈奴和亲,通关市,给遗匈奴,遣公主,如故约。” (《史记·匈奴列传》) 大破匈奴与华夏存续 多少令人惊异,景帝时期的朝贡和平是一段“漫长的和平”:历时约15年,“终孝景时,时小入盗边,无大寇”。接下来约15年的过渡时期,对至少长达约600余年的广义匈奴与华夏民族之间的斗争而言,亦对蒙恬远征开始华夏帝国与匈奴帝国之间的“汉匈百年战争”而言,皆是一个历史性根本转折时期。汉武帝于公元前141年继位,随即完全延续朝贡和平;可是七年过后(公元前133年),军臣单于在内应配合、鲸吞边邑的诱惑下发十万骑兵大举入侵。武帝随即部署三十余万大军,意欲进行一场奇袭式的大规模伏击战;然而,单于“识破汉兵谋”率军撤往塞外,“以故汉兵无所得”。自此,“匈奴绝和亲,攻当路塞,往往入盗於汉边,不可胜数”,总共历时近70年的朝贡和平终告破裂。(《史记·匈奴列传》;《史记·韩长孺列传》) 汉武帝的根本特质不是外交家,而是“战争霸王”。对天然容易接受“孙子”式战略和儒家政治文化的农耕华夏来说,当时拥有这么一位在其史上罕见的战争霸王是历史之幸,因为他将发动大反攻,去击破农耕华夏多个世纪的一大(甚或首要)致命威胁——喜战善战的广义匈奴和强大凶猛的匈奴帝国,尽管他在完成伟业之后的后续政治长期是穷兵黩武、横征暴敛、奢侈荒唐和妄生内乱,以致民不聊生、国库空虚、国家混乱。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