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岗寨当时的状态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纵观天下群雄,风景这边独好。以目前这种势头发展下去,夺取东都那是迟早的事儿,他们最终将席卷天下,一统江山。然而,谁都没想到,就在瓦岗如日中天的时候,一场人祸却突然起于萧墙之内。 我们知道,瓦岗寨特殊的发展历程在其内部造就了亲翟派和亲李派两个派系。 亲翟派主要由瓦岗寨旧部组成,都是一些跟着翟让上瓦岗的老人,其主要代表是翟让的哥哥翟弘、侄子翟摩侯以及部将王儒信、单雄信、徐世勣、邴元真等人。这些人是跟着瓦岗寨一起成长起来的,都经历过“车匪路霸”这一初级阶段,沾染江湖不良习气比较严重,啥事儿都敢干。 亲李派主要由蒲山公营将士组成,都是一些冲着李密这个人才来到瓦岗寨的新人,主要代表是王伯当、房彦藻、祖君彦、郑颋(音挺)等人。蒲山公营自建立之初就受到了李密的正规化管理,“密部分严整,凡号令士卒,虽盛夏,皆如背负霜雪”,军纪严明,有所为有所不为。 翟让和李密的不同性格催生了两个生活旨趣、政治观念乃至人生信仰截然不同的团体。时间一久,蒲山公营将士与瓦岗寨旧部之间就难免会发生矛盾。瓦岗寨旧部仗着老大翟让是山寨的头把交椅,经常欺负蒲山公营将士。蒲山公营将士恨得要死,多次想进行报复,却碍于李密治军极严,始终不敢有所举动。 不过,大的矛盾虽然没有,但是打架斗殴等小摩擦却是如同家常便饭一般稀松平常。可惜,无论是翟让,还是李密,都没有把这类小摩擦放在心上,更没有想方设法去化解矛盾,致使两派间的分歧日趋激烈,最终引发了一场令人扼腕的悲剧。 自从翟让把最高权力主动移交给李密的那天起,瓦岗寨旧部不满的声音就从来没停过。比如王儒信就力劝翟让自任大冢宰(相当于宰相),总管政务,不断蚕食李密的权力。翟弘更直接,常常埋怨翟让:“天子应该自己当,干嘛要让给别人呢?你不想做天子,那就让我来做嘛!”言下之意,干嘛要便宜了李密这个外人。 面对亲友、部属们的埋怨,翟让总是一笑了之。对他来说,有富贵可享,有美女可泡,这就足够了,改朝换代这种耗费脑力和体力的事儿就交给李密办得了,况且以他的能力也办不了。用小沈阳的话来说就是:天下第二也挺好。 说实话,翟让能这么想,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但光这么想是远远不够的。可惜,他并不懂得这个道理。翟让觉得,他和李密是亲密无间的兄弟,李密是老大,他是老二,李密的部属也就是他的部属。所以,对于李密的部属,他从来都不客气,一言不合,张嘴就骂,两言不合,抬脚就踹,三言不合,刀剑伺候。 总管崔世枢从起事之初就跟着李密,连李密都要给人家三分薄面,但翟让偏偏不买账,竟将崔世枢囚禁在府第里,目的十分单纯:索要钱财。崔世枢哪里有钱啊,只得苦苦哀求翟让。岂料,求钱不得的翟让竟对崔世枢施以大刑。受了委屈的崔世枢告到李密那里。打人的是翟让,李密也没有办法,这件事儿最终不了了之。 李密不仅没有为崔世枢出头,甚至连提都没提一句。说实话,他只字不提其实已经是在传递某种信号了。可惜,大老粗翟让根本不明白,他又召蒲山公营的邢义期和他赌博(实为变相勒索)。邢义期很害怕,没去赴约。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喽!怒气冲天的翟让命人将他抓了起来,足足打了八十大仗方才了事儿。邢义期又告到李密那里。李密大怒,但细细斟酌了一番,还是把怒气压了下来。 直到有一天,翟让欺负到了李密跟前大红人房彦藻的头上。这个房彦藻可不是一般战士,他本是大隋宋城县的县尉,才华横着都能溢出来。因为气愤自己不能为当政者所赏识任用,房彦藻便参加了杨玄感的叛乱。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房彦藻可谓是亲李派中资格最老的人,因为他很早就和李密认识了。 像这样的人物,李密都要客客气气地和他说话,可翟让竟然厉声质问他:“你小子攻打汝南的时候,得了那么多的宝贝,为什么只给魏公,却不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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