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3月8日牟田口中将的先头部队渡过亲敦江向英帕尔打来时,蒙巴顿还正在医院住院。原来在几天以前,蒙巴顿访问史迪威的前线指挥部时自己驾驶吉普车在一条林间小道行驶。不巧,汽车的前轮压住了一根毛竹,驶过以后,竹子反弹起来,扎进了他的左眼。蒙巴顿事后说:“当时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球是否依然在眼眶里。证实这一点是需要相当的勇气的。我发觉它仍然在那里,并为此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我发现自己的左眼完全瞎了。我紧急包扎一下以后,又继续朝前开。”后来,蒙巴顿被送往利多的陆军医院,幸亏那里有一位美国的眼科专家沙伊上校。他经过诊断后说,蒙巴顿的左眼严重内出血,但只要不过分劳累,很快就会好的。蒙巴顿双眼都扎上绷带休息了5天,但是,来自英帕尔的消息使他心急如焚。他不顾医生的劝阻,自己离开医院,飞抵卡米拉的斯利姆指挥部。他知道这样做左眼将有失明的危险,但是,哪怕肯定会瞎,他也要去前线部署作战。 斯利姆中将见蒙巴顿眼缠着绷带被人牵引着走进自己的指挥部,感动得不禁紧紧地拥抱住他,然后,立即向他汇报了当前的战事情况。蒙巴顿此时不能看也不能写,但思路仍十分清晰、敏锐。听了斯利姆的汇报,他思考良久定下了决心:把在亲敦江以西沿边境进行防御的部队,撤至英帕尔附近高地上来组织防御。因为他认为,这样一来就会使日军进攻部队远离自己的后勤基地,敌人不仅要被迫背靠着宽阔的亲敦江作战,而且还得完全依赖很不安全的丛林运输线。此外,己方的空中优势不仅会保证可能遭包围的一些部队的补给供应,而且还能阻止日军获得补给品。由于雨季即将使一些干涸的河床变成汹涌的急流,日军必须在雨季到来之前迅速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否则就不得不面临一场灾难。据战后日本防卫厅的战史专家称:“这一决策正中日军要害,而牟田口中将恰恰没有看出这一点。” 蒙巴顿定下决策后,便离开卡米拉返回德里,去制订和协调从若开地区调动部队增援英帕尔的计划了。 担任主攻英帕尔任务的是日第15军的第33师团和第15师团,师团长分别是柳田中将和山内中将。 日第33师团渡过亲敦江后,师团主力分为左右翼两个突击队。为夹击歼灭铁定、通赞地区的英印第17师,两个突击队在3月15日到18日之间分别进到通赞东侧及辛格尔地区,这时,拥有汽车千余辆的英印第17师,正遵照后撤的命令,行进在通赞南北一带悬崖绝壁上的羊肠小道和曼尼普尔河的深山峡谷之间,被日军追咬住。牟田口中将接到这一情况的报告后,大为欣快。然而,万没料到,他的部下们这时错误造出:其中之一是,当该师团右翼突击队插进英印第17师的心脏部位的一个要害地点吐特姆(通赞东北侧)后,发生了错觉,以为对方已向北面逃走,便放弃了吐特姆这个要害而向东侧的山谷集结。及至发觉错误,为时已晚,该地又被英印部队重新占领了;另一错误是,左翼突击队在与对手激战时向师团部发电称:“销毁了密码本、处理好了军旗,以全部牺牲的决心进行战斗。”柳田师团长误以为他们要全军覆灭,于是命令他们暂时撤退以保存力量,因而等于给英印第17师开放了退路,使其带着数百门汽车牵引的大炮向英帕尔方向撤去。尤其是柳田师团长考虑补给上的问题,没有立即向英帕尔方向紧追逃敌,并且公然向牟田口提出部队“以立即停止‘乌’号作战,转入防御态势为宜”的建议,气得牟田口不久便撤掉了他的职务,由以骁勇闻名的田中信男少将接替师团长职务。 田中信男受命后,立即在英帕尔以南地区展开积极攻势作战,很快打到了距英帕尔西南约20公里的比辛布尔地区。虽然许多联队长、大队长在战斗中相继战死,师团的战斗力已大为下降,但封锁住了英帕尔的南部通道。 从北路进攻英帕尔的日第15师团,奉牟田口军司令官的命令,各个联队一律轻装,“像一团烈火似地穿过群山前进”。他们以惊人的速度穿过丛林,越过河道,在夺取了英帕尔东北方向的乌科鲁尔以后,于4月8日占领了英帕尔至科希马之间的秘宣,封锁住了英帕尔的北部通道。 面对日军两个师团已对英帕尔形成南北合围夹击之势,斯利姆中将急电蒙巴顿调更多的部队前来增援。 且说牟田口中将的两个师团形成了对英帕尔的南北夹击态势后,5月上旬,牟田口决定主攻方向完全集中在第33师团一个方面。他从山本支队调来坦克和重炮联队,又从新编入的第53师团调来两个步兵大队增援,并亲临第33师团指挥战斗。日军在这个方向的主要对手是英印第20师和第17师。 进攻刚开始,日军就派出重兵向北穿插,占领了一个坐落于伊里尔峡谷和英帕尔—科希马公路之间丛林密布的突出山头。英印第5师赶紧前来助战。一场从4月中旬延续到5月初的激烈战斗,就是在这座具有威胁性的突出阵地上进行的。最后,日军在这座可借以监视整个英帕尔平原的突出山头的南端被击退了。 雨季到来了,飘泼似的阵雨越下越猛,也越来越频繁,地面逐渐变得泥滑难行。由于日军几乎没有空投力量,只得靠丛林中的小道进行陆路运送补给,在盟军空军掌握制空权的情况下,能从缅甸后方运到前线的物资微乎其微,日军官兵仅以在当地抢夺来的一些稻谷充饥,而在居民稀少的地区则只能靠野菜和逮住的野兽填一下肚皮。况且为避免盟军飞机轰炸扫射,在天气晴朗的时候不仅不能举炊,甚至也不敢晾晒一下衣物。看来,蒙巴顿关于雨季作战有利于盟军的观点得到了证实。蒙巴顿认为,除非日军能在最后的全面出击中大获全胜,否则,雨季的阵阵雷鸣就预告了对方的失败。在他看来,这场挫败了敌人企图的大规模消耗战,已接近尾声。在每条可能前进的道路上,日军都被挡住了。他的司令部开始制定自己的进攻计划,不但打算解除英帕尔之围,而且还准备全歼牟田口中将的日本第15军。 英印军队在英帕尔方面还处于守势,但蒙巴顿和斯利姆还是开始着手反击了。第一次主动进攻实际上是在5月15日开始的。那天,英印第17师的第48旅楔入日第33师团的后方,并在铁定一英帕尔公路上第33号里程碑处修筑起工事。日军暴跳如雷,把一切可用的部队包括后勤部队都一股又一股地投入了反扑。4天以后,日第15师团也上来一部分加入反扑,但还是被击退了。随后,英印第48旅向北推进到莫伊朗,他们经过激烈的战斗,在那儿设下了另一个立足点,威胁着日军第33师团的后路。 帕莱尔在英帕尔的东南方向,是牟田口主攻部队的集结出发地域。为了再尽最后一次努力,牟田口决定变更主攻正面,向英帕尔以北迂回,企图从北面打入英帕尔。雨季已真正开始了,倾盆大雨冲刷着大地,小径车道变成了溜滑难行的泥浆带,丛林就像一座蒸汽弥漫的绿色地狱。日军穿过尸体狼藉、散发着恶臭的丛林向前推进。6月10日,日军与英印第20师在丛林里迎面相遇,随即展开了残酷的拉锯战。由于日第33团连续几个月的苦战,全部驮牛和大部驮马已经累病而死,或被当作充饥物吃掉,靠人背肩扛的弹药已经几乎用尽,官兵们在“武士道”精神的支撑下,在丛林里一面和饥饿、疾病搏斗,一面在连绵的阴雨中作决死的战斗。至22日,竟奇迹般地突破了英印军队的堵截,冲出了丛林,打到了英帕尔的边缘。日军官兵们,“遥望英帕尔市街,祈祷着作战成功”。 但是,此时的日军第33师团和配署的第15师一部,已精疲力竭如强弩之末,它们的实际战斗力与当初渡过亲敦江进入印度时相比,下降到30%以下,没有力量再进攻了,更没有击退对方的反攻之力。它们在英帕尔平原的边缘地带正面临着溃灭的危机。 战斗的胜负取决于后勤补给。此话是有道理的。当英印士兵打仗时能得到充足的弹药、食物、甜酒甚至换洗的衬衣,而日军士兵却啃野菜、嚼稻谷;当英印第17师的一个营重新占领吐特姆以掩护师主力向英帕尔撤退,而在吐特姆遭包围时,士兵们在高地上唇干舌焦、口渴如焚,又找不到水源,蒙巴顿立即命令空军不惜一切代价去空投贮水袋,士兵们感到上级是惦念他们的,从而顽强地坚守在那里。忍饥挨饿的日本下层官兵得不到自己上级的关怀,牟田口也没有办法解决部队的给养供应,仅靠执行纪律和精神力量来支撑起来的士气,是维持不了多久的。他的第31师团在科希马前线,果然出了问题,此处暂且不表。 通常所说的英帕尔战役,除围绕英帕尔一地进行的一系列战斗外,还包括在英帕尔以北的科希马和乌科鲁尔地区英日双方展开的激烈战斗。那里的攻防战是整个英帕尔战役的一个组成部分,并且是与英帕尔方面的战火几乎同时点燃的 英帕尔战役(Battle of Imphal,日军代号:ウ号作战),为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日军从缅甸对英属印度所发动的战役之一,战役从1944年3月开始,至同年7月结束,最后以日军的惨败收场。 从缅甸到印度,必须穿过重重的丛林地带、渡过湍急的钦敦江,还要翻越2000多米高的阿拉干山脉,不仅攻势难以进展,补给也是一大问题,故日军大本营对于作战一直抱持保留的态度。盟军在印缅战场,从此转入了总进攻的战略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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