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良翮,董必武的小儿子 1945年生于延安,1969年下乡务农,现为广州中联置业公司董事长 在三个孩子中,我跟父亲在一起的时间最长。父亲对哥哥姐姐可能不像对我这么宽爱。他们的特权不如我大。他们不能随便进出父亲的办公室,我却可以在他办公室的地毯上打滚,甚至可以乱翻抽屉。父亲曾经对我说:“上帝创造你,就是让你破坏的。”父亲很严肃,但他很有人情味,不打人,甚至没有骂过我。 我在“文革”中,曾两次无故被囚禁。1966年12月中旬的一个夜晚,母亲从广州打来长途电话,说父亲接到中央通知,要我去投案、自首。没有人向父亲解释原因。 在姐姐的陪同下,我直奔公安部,又去北京市公安局“投案”。就这样,我开始了第一次囚徒生活。 当我和一大批红卫兵被“特赦”时,江青、陈伯达、谢富治一伙在人民大会堂召见了我们,说是允许革命小将犯错误,欢迎他们改正错误。这批红卫兵包括“联动”和“西纠”两批人。据说,我不属于他们之列。 1968年冬季,父亲在广州养病。为了父亲过生日热闹些,我们全家人先后聚会广州。这时,因“文革”暂停了两年的征兵工作开始了。我兴奋至极,一到广州就缠着母亲,让她到军区活动活动,接收我当兵。广州军区以我眼睛不好为理由,总说研究研究,一个半月后,才通知我可以入伍。 决定搭乘张云逸大将的公车,先回北京处理一些事。不想在回京的列车上,我已被同包厢的两个男人监视上了。一下火车,我便被他们扣上手铐,塞进一辆早已停在站台上的小轿车里,押走了。与我同行的姐姐和在站台上接我的哥哥都惊呆了,不知所措。 姐姐说,这个时期,父亲做了不少诗,内容都是关于我的。父亲曾经对她说:“你弟弟是代我坐牢呀!”“文革”期间,我两次坐牢,到底为什么?我一直糊里糊涂的。林彪摔死了,“四人帮”被揪出来了,我才慢慢明白过来。林彪、“四人帮”一伙为了篡党夺权,整人的手段因人而异。对我父亲,因为无权可夺,便对他老人家进行精神折磨。他们把我抓起来,为的是逼着父亲“跳出来”。只要父亲“跳”,就打倒他。但父亲就是不理林彪、“四人帮”那一套。 “文革”开始时,我是北京市六中66届高中毕业生。我出狱时,同学们早已离开学校了。1968年12月,父母经过几天认真的考虑,决定送我到农村去。下乡前几天,父亲跟我谈了几次话,他告诉我,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在农村上厕所没有手纸,农民揩屁股用石头……我不知道父亲怎么知道得这么多,下乡后,果然是这样。 离校时,我24岁。出狱半年多,我的身体一下很不好。为了我和女朋友相互有个照顾,父亲要我们结婚后一起去。那时,我还是高中生,中学生结婚没有先例,学校不给开证明。父亲说不开证明也结婚。这件事,我对父亲很钦佩,那么大岁数,还是清末秀才,但他没有封建思想残余,对婚姻的看法,比现代人还清楚。我和爱人是下乡后在农村办的结婚手续。 我在农村干了10年,从普通社员到大队书记,到公社书记,到县委副书记,三年上一个台阶,慢慢地升上来。从1973年当公社书记起,我每年都要坚持参加生产劳动二百天左右。我体会到,只有和群众一起劳动,才能听到群众的呼声,感受到群众的感情。当农民的10年经历,为我一生积累了不可多得的宝贵财富。1979年,我离开农村,回到北京,在农机部农业机械化服务总公司工作。我没有按部就班地上大学,只是在干部学院进行了企业管理专业的培训。后来,又从农机部调到康华公司,接着又到了海南……现在在广州经商。 如果父亲活着,我相信他也不会落伍,一样会尊重我们自己的选择。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