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时的抗议 面对北洋政府的废约之举,比方并不示弱,坚持提交海牙国际法庭,并呼吁列强共同抗议抵制。 中国是否应该走上法庭?顾维钧紧急召集国际法专家讨论海牙法庭裁判一事。专家们各抒己见,形成两派意见。一派反对出庭,如王宠惠认为,海牙法庭由多数列强操纵,如果出庭,中国必败无疑,因判决不利而拒不遵守,则国际舆论必然大哗,中国定陷入骑虎难下的情形。 另一派以顾维钧为首,主张出庭。顾氏的理由在于,如果我方不出庭,那么关于废约的一切苦衷及原委经过则无从表白,自然无法博得各国同情。况且拒不出庭,也会给别国以情虚胆怯的印象,不利于国际影响。 两种意见相持不下,顾维钧只好电令驻荷公使王广圻对海牙法庭采用拖延战术,借口法庭所函送比国控诉状全文过长,且电报传达错码甚多,须由西伯利亚邮寄,故中国政府的回复尚需时日。 拖延终非长久之计。顾维钧几经接洽,聘请德国殳金、瑞士莫塔、希腊波利迪斯和美国蓝辛四位著名国际法学家作为顾问,来帮助拟定出席海牙法庭的方案。 顾维钧清楚:无论应诉还是不理,中国都绝无胜算。因为他面对的是一个看似无解的法律难题。他唯有尽人事,听天命,静观事态的发展。 刚露转机 又起波澜 就在中方难以抉择之际,比利时的态度出现180度的大转弯,之所以如此,原因大致有二:一是由于国际形势的变化,各国改变对华政策,尤其是之前一直为比壮胆的英国,于12月16日公布了“对华政策建议案”,这对于比利时而言,无疑是釜底抽薪。二是比利时国内主张和平,反对分裂的倾向扩大。加之中国留学生和华侨的大力宣传,也形成了一定的舆论氛围。 1927年1月6日,华洛思向顾表示重启修约之意。顾乘势提出如果和平解决,“足开中比间之新纪元”。此后,双方不断往来,互相妥协,议定:比方撤销诉讼,中方承诺不言废约宣言。17日上午,中比改约交涉开幕式在京举行,华洛思当场提出将天津比租界无条件地交还中国,“除私人财产外,比国别无保留”。舆论一致认为,此“尤为中国改订不平等条约之一大纪念”。 中比修约谈判在朝好的方向发展,顺利修订新约似乎近在眼前。 然而,动荡的政局再度打断了顾维钧们挽回国权的努力。1927年4月,南京国民政府成立,一时间,中华大地北京、南京、武汉三个自称中央政府的政权鼎足而立。北洋政府此时已如风中之烛,熄灭在即。比利时对修约事宜采取了拖延观望的态度。就这样,刚露转机的中比修约交涉又被搁置。 王正廷左右为难 随着局势急转直下,对比交涉的接力棒交到了南京政府的王正廷手里。 1928年12月8日,民国外交元老颜惠庆在日记里忿忿地写下一句:“王正廷签订的新约,殊不能令人满意。”颜氏所指的新约即由南京政府外交部长王正廷出面签署的《中比友好通商条约》。 这一新约遭到各界普遍批评。12月6日,南京中央大学学生至外交部质询王正廷:“总理主张废除不平等条约,部长以废除变而为修改,有违总理遗训,最近与意、比所订条约,形虽互惠,实不平等”。13日,全国反日会更因对比、日交涉问题,召集民众将王正廷官舍捣毁,搞得王好不狼狈。 这是因为王正廷于1928年11月22日签订的新约,只在承认关税自主上得到实惠,原则上却放弃了收回领事裁判权,这为之后的意、西、葡、丹各国旧约期满的修约开了恶例。对于南京政府的诸多让步,时人评论道:“不订新约,中国有益无损,订新约,中国有百害而无一利,比国卖空,中国则付实利以买空”。可谓一言点中要害。 作为主持其事的王正廷,自有其苦衷所在。南京国民政府虽声称遵循总理遗教,实行“革命外交”,高倡废约。可一旦进入实际操作层面,却备受掣肘,诸列强不予接洽,外交形势呈沉闷局面。 为了打破这种牵制与沉闷,国民政府就必须先找一、二小国,在不丧权辱国的可能范围内加以变通,达成协议,借以突破,再使其他各国一一就范。王氏想在最短时间内达成各国承认的效果,自然只能求表面成绩,作出妥协。不过为此所付出的代价太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