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日军在我国进行了细菌战!” “敌犯贵州边境,时局严重万分,贵阳已接近战区……”记者在如今收藏在三峡博物馆的陈文贵日记中看到,进入1940年后,抗战局势日益紧张,进入僵持阶段。 同年10月,在浙江宁波突然发生了一场鼠疫。100多名居民突发暴病身亡,死时颈部淋巴结肿大,面目恐怖。一时间人心惶惶,愁云笼罩。为防止鼠疫蔓延,浙江省卫生厅甚至焚毁疫区房屋,曾经繁华的开明街一带尽付一炬,成为一片瓦砾,被世人称为“鼠疫场”。 同年12月,国民政府卫生署在重庆召开全国卫生技术会议,秘密讨论浙江宁波的鼠疫流行案。 “鼠疫爆发前几天,有日机窜入宁波市区上空投下大量麦粒、粟米和面粉等物;日机离开后,地上即出现大量红色的跳蚤……”根据汇报的情况,陈文贵尖锐而肯定地指出--日军在我国进行了细菌战,应立即训练侦察敌人生物战和防止生物战的专业队伍。 不过,当时陈文贵的观点遭到会议主持人的反对,并被诋毁为“神经过敏”。直到后来浙江省卫生厅从宁波某居民家的鱼缸中搜集到的跳蚤,被鉴定为人鼠共同蚤后,陈文贵的观点才被肯定。 距浙江鼠疫疫情1年后,湖南常德又爆发了大规模鼠疫。与浙江宁波的情况类似,1941年11月4日,当天常德上空大雾笼罩,一架九七式日式轻型飞机飞临常德。可是这架飞机没有像往常一样扔下炸弹,而是沿途撒下一些破布、烂棉絮、谷麦等物。7天后,常德街道上出现大量死鼠。12日,魔鬼开始露出狰狞的面目,家住关庙街的12岁女孩蔡桃儿因高烧寒颤送医院急诊,第二天被确诊为鼠疫后即心力衰竭死亡。接着,又有5例病人高热死亡。 随后,疫情无法控制地爆发了。政府挨家挨户打预防针,鼠疫高发的关庙街、高山街、鸡鹅巷等地区被军事封锁。但仍有人一批批地身亡,常德大西门外的焚尸炉每天都黑烟不断。一些城里人为了逃灾跑到乡下,又把鼠疫带到乡村,使得鼠疫在更大范围内蔓延开来。 “日军进行细菌战的直接后果,是使无数中国人如蝼蚁般惨遭杀害。”美国籍新闻记者约翰·巴维尔如此记录。 “1941年11月4日在湖南常德县城上空飞机散播1.6公斤鼠疫菌,2810人染疫。在吉林、浙江等地6次细菌战的染疫者共计25946人……”日本731部队所属陆军军医金子顺一少佐,在1949年为取得医学博士学位而向东京大学提交的论文《PX之效果略算法》(注:P意为鼠疫,X意为跳蚤,是人间鼠疫的主要传播媒介)一文中也如此写道。 得知疫情的陈文贵立即率队前往调查,并亲自主刀对尸体进行解剖,将患者肿胀的淋巴结穿刺血液注入豚鼠体内,豚鼠于5日后死亡;病人涂片上的杆菌和病理学的鼠疫杆菌完全相同……通过系列实验,陈文贵发现,这些病人均死于世上最可怕的烈性传染病--鼠疫杆菌所引起的败血性感染! 此外,根据敌机空投地与发病地点相同、从空投到发病的时间与鼠疫菌感染潜伏期一致等证据,陈文贵确认:这一大规模的鼠疫流行,是敌机通过抛撒染有霍乱和鼠疫菌的垃圾导致居民感染所致。 4、揭露侵华日军细菌战真相 掌握了大量事实证据的陈文贵义愤填膺,亲自执笔撰写了近万言的《湖南常德鼠疫调查报告书》,交给国民政府卫生署。这份长达万言的报告书,第一次真实确凿地揭发了日军在中国进行细菌战的罪行。 然而,当局认为“事关国际信誉不得谎报疫情”,指使军医署篡改了报告内容,试图捂住事实真相。直到1950年,人们在清理国民政府卫生档案时,才从资料中得知日军曾经使用过细菌战。 常德的大规模鼠疫直到1943年,才止于常德会战时日寇放火焚烧的烈焰中。 “抗战期间,731部队在浙江宁波、吉林农安等地共用飞机播撒鼠疫菌6次,共造成近2.6万人感染细菌,日军罪行罄竹难书。”陈晓晴告诉记者,在此期间,父亲一直致力于细菌学的防疫和研究管理工作。抗日战争胜利后,他又针对西南地区鼠疫、虐疾、天花、麻疹等多种传染病开展防疫工作,使一些传染病很快被控制下来。 解放后,科研成果卓绝的陈文贵成为中国科学院生物地学部委员,并担任第一届全国政协委员和连续三届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 “父亲一生都热爱和平,并用科学的证据仗义执言。”陈晓晴告诉记者,1950年,抗美援朝战争爆发,美军在朝鲜也进行了细菌战。为此,中央卫生部派陈文贵赶赴朝鲜,任中国人民志愿军卫生部顾问兼防疫检验队队长。 肩负重任的陈文贵冒着被敌机轰炸扫射的危险,前往受细菌侵袭的现场,搜集美军空投的昆虫、细菌容器等实物标本,并用严格的科学方法,从昆虫体中分离出鼠疫杆菌、霍乱弧菌、伤寒杆菌等毒力很强的病原体,以确凿的证据,揭露了美军在朝鲜进行细菌战的罪行。 1952年,陈文贵随宋庆龄出席在维也纳召开的世界和平大会。会上,他出示美军进行细菌战的实物证据,揭发其在朝鲜实施细菌战的罪行,赢得了世界爱好和平人士的支持。为表彰陈文贵的功绩,朝鲜人民政府特授予他二级国旗自由勋章。回国后,陈文贵还受到毛泽东主席的接见和宴请。 1961年,陈文贵调往四川医学院任副院长,继续为世界和平和反人类斗争做贡献。如今,在四川大学的文化长廊中,还塑立着一块刻有陈文贵的头像和简介的卧式长碑,记录着莘莘学子对这位杰出校友和伟大科学家的真挚敬意和告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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