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溥仪这个最关键、最直接的证人,布莱克尼的战术是“冲锋肉搏”。 8月20日,布莱克尼与溥仪第一次交锋,他似乎并没有比之前的鹈泽聪明有什么高明之处,反反复复地提问,仍然是围绕着溥仪早有复辟打算。溥仪也显示出了些许不耐烦,或者是不知该如何作答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一概以“不知道”或者“不记得”作答。 21日,布莱克尼的提问仍没有什么实质变化,这一次,连法官都不耐烦了,当日的主审庭长卫勃直接问道:“律师到底是想证明什么呢?” 布莱克尼也决定不再兜圈子了,当场宣称,自己今天的辩护目标就是“使溥仪失去证人资格”。他的逻辑是,如果能够证明溥仪的行为不是被强制的,而是基于他自由意志的选择,就可以推翻溥仪的全部证言,并宣布他一直在说谎,是一个说话根本靠不住的人,从而剥夺他的证人资格。 随后,布莱克尼开始了真正的“冲锋肉搏”。他向法庭呈交了一件物证,这是一封写在皇家御用黄绢上的信,上面印有溥仪的皇帝御玺和郑孝胥的签名,信上所署日期为“1931年10月11日”,“九一八”事变发生后的不到一个月,溥仪尚在天津。 信是写给当时的日本陆军大臣南次郎的,上书“此次东省事变,民国政府处措失当,开衅友邻,涂炭生灵……今者欲谋东亚之强国,有赖于中日两国提携,否则无以完成。”显然,这封信的内容是在请求日本协助复辟建国。 黄绢信转到了溥仪的手中,溥仪静静地研究了数分钟,一言不发。被告席和辩护律师席上的众人,开始面露喜色。 忽然,溥仪从证人席的座位上像是弹了出来,一把把黄绢信扔在了地上:“各位法官,这信是伪造的!” 布莱克尼问:“上面的御玺也是假的吗?”溥仪斩钉截铁地回答,“也是假的!” 局面发生了反转,布莱克尼迅速反扑:“那么,信上是谁的笔迹呢?” 溥仪:“不知道!” 布莱克尼:“是不是郑孝胥写的?” 溥仪:“不像。我看就连他的签字也是假的。印鉴在我自己手里,盖在这封黄绢信上面的是大印鉴,我不知道。再说在天津时期我是个平民,从来没盖过皇帝御玺。” ![]() 布莱克尼:“你在天津曾使用过皇帝专用的黄色纸写信吗?” 溥仪:“我一向只用国产的普通信纸。” 溥仪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检察长季楠当庭提出建议:鉴定此信,被法庭采纳。最终,法庭鉴定认为黄绢信是伪造的。 当时的新闻媒体纷纷大篇幅对“黄绢信”一事予以报道,文章重点大多放在了“诋毁溥仪文件变成战犯罪证”上,讥讽布莱克尼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走下证人席 七年后,在抚顺战犯管理所,溥仪承认,在黄绢信这个证据上,他撒了谎。 王庆祥告诉记者,那封“黄绢信”确实是溥仪亲笔书写,并托家庭教师日本人远山猛雄带给南次郎的,同期转达的还有一封写给日本大帮会黑龙会会首头山满的信件。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