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用“再议”一词,是因为笔者在拙著《卫拉特蒙古文献及史学——以托忒文历史文献研究为中心》(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2年版)中,曾经指出了1997—2004年托忒蒙古文历史文献研究中存在的若干问题。2012年,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崔光弼著《中国少数民族文字古籍源流》(以下简称《源流》)和张铁山主编《中国少数民族文献学基础教程》(以下简称《教程》)关于托忒蒙古文文献的介绍分别有上千字,虽然篇幅不多,但存在的问题却不少。 文献分类不妥 《源流》认为:“扎雅班弟达创制托忒蒙古文后,从顺治七年到康熙元年(1650—1662年)与他的弟子翻译了200多部作品,大多为藏传佛教经典,也有一些是世俗典籍,如《明鉴》《四部医典》等。”该书把托忒文文献分为“藏传佛教经典”和“世俗典籍”两类,似乎不妥。学术界通常把托忒文文献分为佛教经典、天文历算、祭祀祝词、传记、历史、医学、习俗、文字、佛本生故事等。张公瑾主编《民族古文献概览》(民族出版社1997年版)把藏文文献划分为目录文献、语言文献、文学文献、历史文献、佛学文献(分为显教和密教)、因明文献、医学文献几大类。笔者认为,此种分类法可以借鉴。托忒文文献的形成和发展与藏传佛教文化有密切关系,因此,《源流》将历史学译著《明鉴》和医学典籍译著《四部医典》归入世俗典籍的看法,有待商榷。 《教程》按照“早期”、“稍后”这种模糊时间概念对托忒文文献进行了介绍,但是并未说明“早期”与“稍后”之间如何断代。该书按照时间顺序,在介绍《四卫拉特史》之后,相继介绍了《太古到固始汗时代的历史》《咱雅班第达传——月光》。事实上,《四卫拉特史》成书于1737年,而《太古到固始汗时代的历史》成书于1667年,《咱雅班第达传——月光》完成于17世纪末18世纪初,二者的成书时间均早于《四卫拉特史》。 《教程》将《蒙古布里雅特史》《西域同文志》《乌巴什洪台吉的故事》《斯德尔扎布的故事》《四卫拉特之失和》列为托忒文文献。事实上,《蒙古布里雅特史》并非托忒文文献,《西域同文志》是包括托忒文在内的六种文字合璧文献。《乌巴什洪台吉的故事》《斯德尔扎布的故事》《四卫拉特之失和》则是卫拉特蒙古民间故事,其托忒文文本化的过程并不是很清晰。 《教程》认为:“托忒蒙古文文献中还有《蒙古溯源史》《蒙古布里亚特史》《土尔扈特汗史》《和鄂尔勒克史》《卫拉特记事》等历史文献;《汗哈冉惠传》《乌巴什洪台吉的故事》《四卫拉特之失和》等文学古籍;《托忒蒙古文字母》《字母汇编》等语言文献;《弥勒佛赞》《渡母佛赞》《智慧的彼岸千百颂》等宗教文献;《四部医典》《罗摩衍那》等翻译文献;《平定准噶尔勒铭伊犁碑》《平定准噶尔后勒铭伊犁之碑》《下马碑》等碑铭文献。”该书将这些文献分为历史文献、文学古籍、宗教文献、翻译文献、碑铭文献。如果按照这一分类,该书所说的“宗教文献”其实大都属于翻译文献。 《源流》认为:“《四卫拉特史》是卫拉特蒙古族最早的一部历史文献,额木齐嘎班沙力布写于1737年。全书共16章,该书以蒙古族传统的纪传体体裁记载了四卫拉特部的起源以及它们的联盟等重要历史事件。《四卫拉特史》在历史上有3种不同的版本。”除个别措辞有所区别外,《教程》的行文与之完全相同。所谓“蒙古族传统的纪传体”究竟指哪种体例,两书并未加以说明。《四卫拉特史》“3种不同的版本”究竟指哪几个版本,两书亦未说明。 引用不规范 除上述错讹外,《源流》还大段引用了拙文,例如“《太古到固始汗时代的历史》是2007年秋在新疆伊犁哈萨克自治州昭苏县发现的一部托忒蒙古文文献。该文献现有两个版本:①巴音克希格本,书中内容为‘太古到固始汗时代的历史’。线装抄本,纸发黄。共17张,42页,尺寸11厘米×19厘米。②孟克巴图本,书中内容是‘准噶尔历史、原初及远古之两种历史’。线装抄本,纸发黄。共37页,尺寸19厘米×10.5厘米。该书作者无考。对于写作年代,根据文献中的内容推算,应为1667年。此书以三部分内容构成:第一部分,宇宙生成及人类起源;第二部分,政教的产生及发展传播;第三部分,跋文”。该书还认为“经研究考证,该文献是目前史学界尚未进行过研究的最早一篇托忒文历史文献,也是一篇最早的政教发展史史籍”。 笔者于2007年搜集到《太古到固始汗时代的历史》,并对该文献进行了研究(《托忒蒙古文史籍〈太古到固始汗时代的历史〉初探》,《民族研究》2008年第5期),因而实际情况并非《源流》作者所云“尚未进行过研究”。虽然该书在脚注中注明了拙文,但在大段引用拙文内容时却只字未提及笔者的劳动,而且抄录自拙文的内容也未标注引号。《教程》也摘抄了拙文,却未加注释,该书《后记》表示:“为保持教程的简洁性,文中不注出处,仅在最后列出参考文献。”然而,其“参考文献”中并未列出拙文。 总之,这两部著作在介绍托忒文文献时,存在知识硬伤和引用不规范问题。另外,《源流》认为“托忒蒙古文又称陶德蒙古文”。其实,“托忒”是蒙古文“todo”的音译,“陶德”不过是另外一种音译而已。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太古到固始汗时代的历史》与《世界明鉴》等17世纪托忒文历史文献整理研究”(10BMZ019)阶段性成果) (作者单位:西北民族大学蒙古语言文化学院)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