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笔者在北京房山东阎村发掘了一批瓦当。这些瓦当纹饰特殊,在之前的考古发掘中从未发现过,因此对其产生了浓厚兴趣,之后在整理资料中对北京及燕下都瓦当进行了一些研究。 卷云饕餮纹瓦当是燕国瓦当中具有一定代表性的品种,在燕国故地多个地点均有发现。以往学者对燕国瓦当的研究中,只留意到卷云饕餮纹瓦当当面是阳文或阴文,以及单个瓦当的纹饰内容,并没有注意到卷云纹瓦当本身亦有区别。 这些卷云饕餮纹瓦当中,除一些纹饰较为繁缛的以外,其他大多较为相似,以阳文为主,阴文较少。卷云饕餮纹瓦当正面纹饰整体成饕餮纹式样,其中眉毛为长弯眉,眼珠为椭圆形、鼻子短小、阔口的两侧有云纹状卷须,口内有似兽舌形象的一朵双头卷云纹。此外,额头及其他周边区域皆饰以卷云纹。 通过仔细对比,瓦当的纹饰是阴文或阳文并不是卷云饕餮纹瓦当纹饰的根本区别。卷云饕餮纹瓦当的纹饰主要区别在于纹饰的结构方面,即在饕餮的眉毛、口、舌等之间的相互连接情况的差异。 依此,可将卷云纹瓦当明确分为两类:A 类中的卷云饕餮纹瓦当的长弯眉不仅与鼻、眼珠之间互不相连,且与下部的口部亦不相连,而口部左右虽有卷曲的云纹,其封闭呈一条直线,形成长方形,将舌头封闭在其内部;B 类中的卷云饕餮纹瓦当长弯眉较A 类更细,其同样与鼻子、眼珠之间互不相连,然而两个眉毛与各自下方的口部卷曲的胡须相连,而左右的胡须之间并不相连,致使眉毛之间、胡须之间形成一个空白地带,而舌头不再像A 类那样完全封闭在口内,而是与鼻子接近。 在图表中,除A 类中第3 面瓦当为北京黑古台遗址出土外,其他均为燕下都遗址发掘出土。从《燕下都》中对瓦当年代的判断来看,A 类卷云饕餮纹瓦当出现年代较早,为春秋中期,最晚为战国晚期,而B 类最早则为战国早期,最晚为战国晚期。另外,A 类、B 类都是郎井村10 号作坊遗址的战国早期瓦当,也都是老爷庙V 号地下夯土建筑遗迹战国中期瓦当,还是郎井村13 号作坊遗址、郎井村10 号作坊遗址和西贯城村9 号居住址中的战国晚期瓦当。因此,从现有的发掘资料来看,A 类出现较早,B 类较晚,因此B 类似乎是由A 类演变而来。据现有材料,可以认为在B 类出现之后,其与A 类并行发展,两类瓦当在之后时间内是共存的。因此,燕地的卷云饕餮纹瓦当应该存在着两个并行的发展系统。 北京西南部的房山区是距燕下都较近的地区,这里有黑古台、长沟古城、广阳古城、蔡庄古城等战国古城,因此也是北京地区燕瓦当出土的主要地区。2006 年为配合南水北调工程,北京市文物研究所在房山境内的南正遗址发掘出土了一批瓦当,这些瓦当都属于战国时期,多数虽压印较浅,纹饰模糊,但可判断其卷云饕餮纹瓦当都属于A 类。而北京其他遗址发现的燕国瓦当也都属于A 类。为何在北京地区未发现B 类瓦当,这是一个值得探讨和关注的问题。 有关卷云饕餮纹在战国末期或是汉代早期的演变情况一直不是很清晰,而2009 年北京市文物研究所在房山东阎村的发掘则为此找到了线索。这次发掘的两座战国晚期灰坑中出土了8面形制纹饰完全一样的卷云饕餮纹瓦当,其当面纹饰单线勾画,与边轮、下沿相连接,清晰可辨,最中央为小凸点表示的兽鼻,两边对称分布较大凸点表示的眼珠,眼珠下方又各有一枚小凸点,应代表的是脸,而当面上下对称各有一朵双头卷云纹,呈反向内卷,当面左右分别为两朵单头卷云纹,相对内卷。所有卷云纹皆内卷约一圈半,卷曲程度更甚。 北京市房山区东阎村遗存所出土卷云饕餮纹瓦当的主体纹饰已转变为卷云纹,眼、鼻等呈乳钉状,饕餮形象仅余残迹,几近消殆,当面整体形象较为平和,无狞厉感,明显与燕国故地出土的卷云饕餮纹瓦当有联系,应是后者的进一步简化的形式。而《燕下都瓦当文化考论》一书中所发表的三面卷云饕餮纹瓦当,出土在与北京房山区接壤的涿州市西乡故城遗址内,其中一面有饕餮的眼珠,另外两面则不见眼珠,完全成了云纹瓦当,其相比东阎村的瓦当更为简化。但所有这些瓦当都还是燕下都半圆形瓦当的形式,由此亦可见其继承与发展。 以上对燕国故地出土的卷云饕餮纹瓦当的两个系统进行了辨析。学者们此前关注于当面纹饰的研究,并没有分辨出这两个系统的存在。不过,虽然本文对此有所阐述,但具体如何演变,以及瓦当的两个系统在当时的建筑中所代表的含义是否有区别,尚难以辨明,需要考古发现和进一步研究。 (作者单位:北京市文物研究所)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