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物由来质本坚,沉沙千载惹人怜。巧施工夫琢磨后,犹使众人带笑看。” 我曾一度想过要学医,但又觉得对文物的兴趣其实更贴近于我的内心,所以思索良久,最终选择了文物保护与修复专业,促成了医生与文物二者的完美契合。2016年大学毕业后,我有幸走进了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做青铜器修复,又一次促成了专业与职业的契合,融入这个大集体后,我也就成了我们。 随着《我在故宫修文物》纪录片和电影的热播,曾一度“养在深闺人未识”的文物修复技艺由幕后渐渐走向前台,引发了人们浓厚的兴趣。作为一线的文物修复工作者,我们时不时地会被亲友们围着问这问那,但出于工作本身的保密性,通常也只能回应个热情的微笑。 湖南省是文物大省也是青铜大省,从修复的角度来讲,湖南出土的青铜器具备了南方坑口的所有特征,加之土壤的特殊性,器物往往比其他地区的矿化更严重,粉状锈更多。有时候把送来修复的器物打开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胸中顿有年湮代远,时光更迭,越美好的东西越不易抵住岁月洗礼的感叹,但感叹之余,我们更多的是要去体悟,体悟每一件器物的灵魂,把他们当做是久别重逢的挚友,想象他们会迫切的等待我们去修复他,通过与他们的交流,根据实际情况本着“修旧如旧”的原则对症下药。因此我们更像是医生,工作台就是我们的手术室,我们拿捏着文物的命脉,所以也必须遵守严格的规章制度,每次修复都要建立档案,详细记录文物修复的过程及前后状况,容不得半点马虎。修复一件文物,往往需要数周、几个月甚至是几年的时间,看似循环着简单的动作,其实是一个特别缜密精致的过程,它要求修复者具有极大的耐心和毅力,所以好动浮躁的人肯定是做不了的,修器如修心,弄砸了既愧于前人也怍于后人。 工作的时候,日子就是日复一日,在这个许多东西转瞬即逝的快节奏时代,文物修复的平实、慢生活状态打动着无数年轻人,而作为年轻人的我们,其实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一手直抵传统,一手触摸科技,每天都在商周秦汉与现代文明之间往复穿梭,而连接传统与现实的,就是修复室的那道门。 门外,我们是激情四射的热血青年,可能古典但并不古板,跟所有同龄人一样,我们活泼有理想,积极向上,充满希望。下班后吃过晚饭,有时散步到湘江边,感受“长河落日圆”的壮阔;有时踩着滑板唱着歌,站成一排,看路旁的老母鸡上树;有时下雨也饶有兴致地打着伞,讨论着院子里的各种花草树木…… 冬去春来,转眼夏又来,走进门内的我们总是满怀敬畏,用一双手,一颗心,发扬工匠精神,不忘初衷,在继承传统的同时注入数字科技的新鲜血液,顺应时代,做好承启人。桐花万里山丹路,我们带着热忱与从容,把那些属于我们民族的瑰宝都留下来,修复、保护并传承下去,甘之如饴,时光一直在走,而我们匠心依旧。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