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本应该2009年退休的柏林洪堡大学学术史教席教授布鲁赫放下了教学担子,成为荣退教授。 布鲁赫教授1944年出生于原普鲁士的克罗夫村(现属波兰),他们一家在二战后被驱逐到现德国境内。他先后就读于柏林自由大学和慕尼黑大学,1978年凭借《威廉帝国的学者政策》获得慕尼黑大学博士学位,1987年取得教授资格。辗转于不同地方的教学和研究岗位;在1993年被聘为柏林洪堡大学教授之前,他学术漫游于明斯特、慕尼黑、雷根斯堡、图宾根等地。 1990年两德统一之后的柏林洪堡大学,先是向德国西部大学看齐,而后开始了恢复原有柏林大学荣光的学术攀登。大学聘请了很多富有学术潜力的学人,许多学科的教授后来都成为全德学术领域的领头人。布鲁赫教授一方面延续了原有的德国史学研究领域,另一方面开拓性地研究学术和大学的历史。他先后撰写了有关柏林大学历史的很多文章,成为构建柏林大学新形象的一个代表。研究柏林大学历史的人不可能绕过他的那些富有洞见的文章。围绕他组成了一个柏林大学历史和普遍学术史研究的小组,这个小组的成员今天活跃在德国大学历史和学术史研究的各个重要机构。 2008年,我去柏林研究柏林大学的历史和发展,当时国内这一方面的研究者并不多。到了柏林之后,发现在柏林大学史这一很小的领域里,学术著作和论文的积淀很深厚,甚至必须通过专门的目录来看前人的研究成果。 顺着论文作者这一信息,我找到了布鲁赫教授。在每周三下午他有一个谈话时间,我按照事先约好的日程,拿着我的研究计划来到当时位于菩提树大街的大学主楼。在穿过张挂着这所大学知名学者和诺贝尔奖获得者的大幅油画的走廊之后,拾级而上来到位于主楼西侧三楼的学术史教席办公室。在等待室等候的学生不多,有两三个,不久秘书就示意我可以进去见教授了。 一进入布鲁赫教授20平方米左右的办公室,印象最深的就是书,书架上、柜子上、书桌上,到处都是。头发花白的布鲁赫教授就坐在办公桌后面,笑盈盈地看着我,问了一句:“Was kann ich fuer Sie tun,Herr Du?”我就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把研究计划递给他。他拿过去,低头看了一会儿,然后问了几个德国大学史上的人物名字,想知道我对他们了解多少。当时的我除了洪堡(Wilhelm von Humboldt)之外,对其他人一概不知。他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反而给我大致讲了一下几个重要的人物,并安慰我说:“这正是您来此地的目的。”可能是为了让我觉得更舒服一些,他提起自己认识的中国学者。他说,中国人对于德国大学的认识会因为我们的努力而越来越深,他会给我列了一个基本书单,让秘书发给我。我一看我已经超时了,就匆忙告别了布鲁赫教授。过了几天,就收到了让我受益匪浅的基本书单。 从第一次认识开始,到2011年他彻底退休为止,我一直参加布鲁赫教授的大课、研讨班和博士讨论会。在大课上,他可以滔滔不绝地讲述德国思想的发展史、引用名人的句子和事例;他讲课的流利程度像是在读书本,但是他几乎不看教案,而是看着台下的学生。他讲课的风度,让我想到了柏林大学的哲学教授黑格尔——同样的听者如云、同样的思想深邃;但是不一样的是布鲁赫教授的讲课能抓住学生的心,让你很难走神,而黑格尔教授的授课,据当时听过课的人回忆,则是断断续续、不以学生的接受为中心的。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