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克林,1958年出生,上海人,曾是一名军人,后在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工作,编辑过《中国抗日战争图志》《世界抗日战争图志》等书,20多年来,他收集了许多珍贵的抗战史料。1995年10月前往日本,采访日本战犯,积累了大量视频资料。 记者:您为什么想到去日本采访战犯? 杨克林:我以前在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工作,编过一本《中国抗日战争图志》,在国内采访过不少抗战老兵。但是,我想应该更全面地反映抗日战争,不能只有我方抗战的记录,还要有侵略者一方实施侵略的材料。除了纸质的史料外,还应该有日本战犯的口述历史,通过镜头,用讲述的方式揭露日军暴行,是更为有力的证据。 记者:您是怎样联系到日本战犯的? 杨克林:我知道他们回国后成立了一个“中国归还者联络会”,后来又通过朋友联系到抚顺战犯管理所的老所长金源,这些战犯中的很多人和他都有联系,他们非常感激他当年的教育和照顾,把他当成父亲一般。他知道后很热情地帮我联络这件事,并亲自陪我们去日本。日本战犯们也都非常积极,都想面对我们的镜头讲一讲,但有些年纪实在太大了,行走不便,我们在日本的时间也非常短,只有10天左右,也只能留下遗憾了。 记者:您见到这些战犯,内心有什么样的感受? 杨克林:见到他们之前,心里是非常复杂和矛盾的。因为知道日本侵略者对中国人的罪行,想着他们都是手上沾满中国人鲜血的杀人魔头,内心的痛恨在所难免。但是见到他们之后,看到的是一群七八十岁的老人,而且他们对当年犯下的罪孽深深忏悔,讲起来无不痛哭流涕。半个多世纪过去了,他们对内心的拷问丝毫不曾减轻。 记者:这次中央档案馆公布了45名战犯的笔供后,很多人质疑,他们罪大恶极,为什么不判处他们重刑。您怎么看? 杨克林:对,我对这个问题的认识也是在不断深入的。我认为释放是一个正确的决定,把他们留下来,比判处他们死刑要好得多。为什么这么说?这些战犯在刚被关进战犯管理所时,态度是极其强硬的,根本不认为他们是侵略战争,看不到自己对中国人民犯下的罪行。但是经过多年的教育之后,他们的立场转变了,明白了自己曾经参与了一场多么无耻的侵略战争。与其让他们带着仇恨去死,不如让他们背负着忏悔去向身边被蒙蔽的日本人解说,讲出这场战争的真相。虽然他们的力量不可能消除日本右翼势力,但至少让更多的人知道了真相。本报记者 姜燕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