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会起义
随着相关历史资料的研究,上海小刀会起义的一些问题也开始渐渐明朗。这场发生于太平天国运动同一时期的南方起义实际上并非农民起义,而是一场城市流民暴动,而它爆发的真正原因也不能武断地归结为租税和洋布入境。
关于上海小刀会起义(以下简称小刀会起义)的原因,过去的著作都说是因租税过重,农民不堪负担;和洋布入境,当地土布业遭到严重打击等有关,“是外国资本主义的侵略逐步瓦解了中国自足自给的自然经济”。(注:《上海小刀会起义综叙》《上海小刀会起义史料汇编》(以下简称“汇编”),上海人民,第23页。)讲租税过重,不是无据。1851年(咸丰元年)嘉定知县陈溶、冯瀚抽查田房契税、捏征已免钱粮,激起“民怨嗷嗷”。1852年,青浦知县余龙光向当地农民强征1850年(道光三十年)前已豁免的赋税,引起民众抗粮斗争,均是事实。但若以此下结论说这就是小刀会起义的原因则未免武断。 就小刀会起义的历史事实而论,小刀会起义的主要力量既不是上海和其四周邻县的农民,也不是当地的手工业者,在这次起义中,手工业者参加不多。有记载说:“(上海)城内平民对三合会党徒都远而避之”,嘉定的花农因周立春据城,影响棉花出售,奋起参加讨伐起义军。(注:雒魏林:《在华医药传道纪事》,《汇编》第621页。)一位亲眼目睹小刀会起义全过程的外国人在回忆录中也说:“安居乐业、爱好和平的上海人跟这次暴动完全无关。策动和进行叛乱的是广东、福建两帮,而福建沙船上的船夫,却是叛党的主体”。(注:约翰·斯嘉兹:《在华十二年》,《汇编》第545、620页。)“福建沙船上的船夫几乎全都是秘密会党的徒众”。 这里说得再明白不过了,上海本地人与这次起义“根本无关”,(当时的上海与今天的上海是两个不同的地域概念)策划和发动这场起义的是来自广东、福建在上海的流民(游民),沙船水手、船夫。从这个意义上讲,与其说小刀会是农民起义,到不如说是外地流民(游民)策划的城市暴动来得更合适些。 1842年第一次鸦片战后,上海作为通商五口,正式对外开放。“迢迢申浦,商贾云集,各色人等,相率来到沪滨”。(注:《汇编》第53页。)其中又以广东、福建人为多。这些人中有做外侨仆役的,有在租界经商的,有充当洋行掮客的,但大量的是无职业的游民。游民中有失业的水手、船夫,有不满现状、放荡不羁的,也有无赖、恶棍、鸦片贩子,更有被太平军击溃流落来沪的兵勇。兵痞游民混杂,良莠不齐。“闽、广之奸民流落江南者,以护送鸦片烟土为业”,(注:袁祖志:《随国琐记》,《汇编》第1023页。)平时逐利构怨,树党相仇。“广中向有斯会(指小刀会),而流寓我邑者多无赖,因袭其号以聚众。建之泉、漳为尤横,浙东台、宁次之”。(注:黄本铨:《枭林小史》,《汇编》第972页。)当时上海小刀会共有“七党”:“闽则曰建,曰兴化;粤则曰广,曰潮,曰嘉应;浙则宁波;而土著则上海。合之数千人,居无恒产,出无执业,攘夺抢掳,而资生之具莫能问所从来”。(注:《遐迩贯珍》,《汇编》第129页。) 1853年太平军连克南京、镇江、扬州,江南震动。太平军的胜利进军,“鼓动”和“刺激”了“各地多少存在的暴乱分子自发地起来对抗官府”。由于“标兵调防四出,各属自为团练”,上海道吴健彰,原籍广东,私心自用,遂召募在上海的广勇数百人为亲兵,又“饬粤董李少卿等团练粤人,闽董李仙云等团练闽人,沪董徐紫珊等团练本邑人”。粤勇“恃乡谊,多不法”,吴氏“终姑息不坐”。广勇、闽勇中许多是小刀会成员。1853年后,太平天国忙于北伐西征,同清政府在江南的军事呈对峙状态。江南的告急形势稍稍纾缓。由于练勇需饷倍常,吴氏不得不大加裁撤。“团练既罢,游民无所归,…益思乱”。待到八月,小刀会遂“乘机起事”。 由上可知,小刀会起义的原因,“其端萌于五口通商,其机煽于三城(金陵、镇江、扬州)失守,其祸速于松、太乡民抗粮肇衅”。(注:吴绍箕:《四梦汇谈》,《汇编》第1017页。)大批流寓沪上、加入小刀会的广东、福建流民(游民)利用太平天国进军江南的胜利形势和青浦、嘉定、松江等县的农民的抗粮斗争,最终在上海发动了小刀会起义。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