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这座城市,我熟悉不过。不只是我,相信大多数人都非常熟悉。中国有三座国际化的超级大都市:北京、上海、广州。广州位居其中,可见其影响力与规模之大。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广州就是一座大都市,而且是现代化的大都市。 但是,广州是有传统的,而且传统底蕴非常深厚。它的传统,不只是近代以来文人唱酬的荔湾、西关,也不只是晚清以来开埠的“十三行码头”,而是真正意义上见证了自秦汉以来的民族融合与民族自治。因为在广州,有一处隐藏在闹市区的博物馆,见证了这座城市两千多年来的辉煌、气势与包容。 这座博物馆,就是被称之为“新中国五大考古发现”之一的南越王墓博物馆。 前面讲过“百越”,我们知道,在秦汉之前的西周、东周时期,“百越”实际上处于原始社会末期,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相当落后。与中原地区相比,当时“百越”可以说几乎整体落后了几个世纪,处于马克思所说的“亚细亚生产方式”阶段(是东方历史中特殊的生产方式,其重要特点是土地公有,不允许自由转让。典型的国家有印度、西周前的中国等)。 这时有个人出现了,他就是秦朝将领赵佗。 赵佗原本是跟随秦朝南征越地的将领,秦末天下大乱时,他保境安民,在南方自立为“南越武王”,定都番禺。赵佗主政南方时,将中原的生产工具引入南方,大力发展当地生产力,使得南方避免了人祸兵灾。 值得一提的是,赵佗治理越地,并没有采取秦朝一向专制的治理方式,而是大胆启用越地的少数民族首领,委任其为地方官员,重点发展南方沿海地区的渔业、桑麻等特色产业。他还遵从越人的信仰与习俗,鼓励中原民族与越族通婚。他的侄子、明王赵婴齐就娶越女为妻,所生的儿子赵建德被封为高昌侯。这种“和辑百越”的政策,大大促进了越地的文化、经济与政治发展,使得越地少数民族迅速进入了封建社会。 广州是一座现代化的城市,它是中国海洋文化的发源地之一,也是“海上丝绸之路”的主港。但我们不能忘记的是,如果没有当年赵佗“和辑百越”这一有前瞻性的民族政策,使得中国南方迅速封建化,为魏晋以来中国经济中心南移打下坚实的基础,现在的南方恐怕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史学巨擘黄现璠先生曾在《壮族通史》中对赵佗的为政之举赞誉有加,认为“这些民族政策,完全符合汉族和越族人民的根本利益,因而在长达九十三年的时间里,越人没有反叛的举动,汉族的先进文化得到推广,促进了越族社会的变革和进步。” 南越王墓是赵佗之孙赵眜的陵墓。当时南越已经臣服于汉王朝,成为了中央政权管辖下的一个地区。赵眜虽然没有赵佗的政治智慧,但也算是老实守成的一方诸侯。越南历史学先驱吴士连曾在《大越史记全书》中评述“文王(赵眜)交邻有道,汉朝义之,致为兴兵助击其雠。又能纳谏,称疾不朝于汉,遵守家法,贻厥孙谋,可谓无忝厥祖矣。”这样的评价,也算中肯。 南越王城博物馆位于广州越秀区的解放北路,与五羊石雕、越秀公园毗邻,这一地区是广州最为中心的地带,也是广府文化之中心。南越王墓竟然在此,可见此地从秦汉时便是文化、政治的中心,从这点来看,广州显然不是一座“年轻的城市”,而它正因具有这样深厚的文化底蕴,才显示出无与伦比的活力与竞争力。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