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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著名记者马丁·贝尔:战地新闻已经死亡

http://www.newdu.com 2017-10-22 历史之家 佚名 参加讨论


    爱丁堡图书节上的马丁·贝尔拍摄:崔莹


    79岁的马丁·贝尔(Martin Bell)从上世纪60年代就成了BBC的战地记者,在三四十年里,他去过八十多个国家,报道了11场战事。因为他的杰出报道,他获得了英国女王颁发的大英帝国勋章,并被誉为英国战地记者的“楷模”。
    让马丁·贝尔妇孺皆知的另一个原因是他的白西装。1991年,他在克罗地亚报道当地的战争。很多子弹飞来,但是没有一颗射中他,他觉得当时穿的白西装给自己带来了好运。自此无论走到哪里,他都穿一身白西装。
    从越南战争、波斯尼亚战争到伊拉克战争,马丁·贝尔目睹了战争的残酷,见证了战争如何被报道。他也亲历了播出机构对于战地新闻的审查。面对越来越令人忧虑的战地报道现状,马丁·贝尔在新书《战争和新闻的死亡》中回忆了自己经历的那些辉煌的战地报道时刻,并呼吁新闻业重现生机。
    8月底,结合这本新书,马丁·贝尔在爱丁堡国际图书节做了演讲。他在演讲中特别指出,在国际恐怖主义时代,战地记者本身成为了被袭击的目标,越来越多的战争报道只能通过周边渠道获得,但它们不能算是真正的战地新闻。次日,腾讯文化在马丁·贝尔入住的酒店对他进行了专访。他照例穿一身白西装,旁边是行李箱,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不过,他这次奔赴的不是战场,是火车站。
    以下为采访内容。
    

“如果回到从前,我不会再选择做战地记者”


    腾讯文化:你最敬佩的战地记者是谁?
    马丁·贝尔:我非常崇拜早已去世的詹姆斯·卡梅隆(James Cameron)。他为《新闻纪事》报工作,这份报纸已经停刊。在上世纪50年代,詹姆斯·卡梅隆采写了一系列关于朝鲜战争的报道,它们都非常棒。他几乎每天都写八百多字的专栏文章,这些文章不仅仅是关于战事的,也是关于战争中的国家和人的。他不怕写一些很敏感的话题,他的文字充满人性,也很客观。我喜欢他的写作风格,经常为了他的文章看《新闻纪事》报。詹姆斯·卡梅隆给我很多启发,我认为他是所有战地记者的楷模。
    我也很佩服备受争议的战地记者罗伯特·菲斯卡(Robert Fisk)。他是英国《独立报》驻中东的战地记者,能讲阿拉伯语,曾三次采访本·拉登。他的文笔优美。他不担心写的文章是否会得罪很多人。我觉得他最棒的报道是上世纪80年代以色列入侵黎巴嫩的系列报道。和他同时期的大多数战地记者不同的是,罗伯特·菲斯卡不怕危险,不怕被绑架,长期驻扎在贝鲁特,历经了黎巴嫩内战的全过程。
    
    
    罗伯特·菲斯卡在贝鲁特一栋被毁坏的建筑前
    
    

    腾讯文化:很多媒体人的终极梦想就是做战地记者。你认为做战地记者需要具备哪些技能?
    马丁·贝尔:需要时刻保持好奇心,需要知识渊博,需要具备野战经验,知道如何能在危险的处境中生存。当你身处险境时,要镇定,不惊慌。
    你还需要坚持不懈,因为从事战地报道是很辛苦的工作,并且现在更难了。“9·11”事件后,一切都改变了。如今,战地记者所面临的最大危险是被抓。不仅仅是西方记者,来自其他国家的记者也面临相同处境,他们极有可能因为记者的身份被绑架、被杀害。这意味着现在的战地记者不能像以往那样正常工作,也意味着独立的战地新闻报道的终结。
    腾讯文化:你认为战地报道要遵循的基本原则是什么?
    马丁·贝尔:永远不要相信别人告诉你的任何残暴的故事,除非这些故事可以被证实。你要知道该相信谁,不该相信谁。
    腾讯文化:做战地记者给你带来哪些愉悦感?你会建议年轻人做战地记者吗?
    马丁·贝尔:我喜欢这份工作,我喜欢成为历史的见证者。所有的战争报道都是零碎的,记者通常只能报道他所了解到的事情和他周围发生的事情,而我在报道中竭力做到客观和全面,我喜欢这份工作的挑战性。
    我不建议年轻人去做战地记者。如果能够回到从前,我不会再选择做战地记者,因为太危险了。
    

战地新闻已经死亡,报纸和电视都痴迷于琐事


    
    马丁·贝尔新书《战争和新闻的死亡》封面
    腾讯文化:你的新书名为《战争和新闻的死亡》。你为什么认为新闻已经死亡?
    马丁·贝尔:这个标题有两层含义,一个是战地新闻已经死亡。因为时局,战地记者面临很恶劣的处境,无法像以往那样正常工作。上世纪90年代克罗地亚内战时,我在战区发回报道,有时连防弹衣都没有穿。如今呢?那些战地记者站在离交战方很远的屋顶上,或者身处战区旁边的国家。他们根本不在战区,也不知道战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的战地报道根本就不是现场报道,多是听说,是谣言。
    第二个含义,是几乎所有的报纸、电视都痴迷于琐事:名人的新闻、富人的生活方式和真人秀……我根本不看这类新闻。我想知道苏丹、也门正发生什么事,可是没人告诉我。当我开始在伦敦舰队街做记者时,很多英国记者被派往非洲采访,现在今非昔比。独裁者西亚德·巴雷去世后,索马里一直在发生内战,二十多年过去了,几乎看不到相关报道。欧洲正遭遇难民危机,这些难民不仅来自利比亚,也来自中亚、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地区等,而关于这些危险和贫困之地的报道少之又少。
    腾讯文化:你在书中也提到战地报道会遭遇审查。你如何应对审查?
    马丁·贝尔:审查制度一直都存在,各个新闻机构的要求不同。审查的内容之一是电视媒体向观众展示的流血和伤亡程度,比如如何展示血肉模糊的尸体和残肢断臂的情景。不可以什么都不展示,也不可以什么都展示。我总是希望展示更多,尽量呈现现场的真实情景,但编辑不同意。最后我不得不向编辑妥协,但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
    最近这些年,这方面的审查更严格了。报道越战,我可以展示战场上的情景、遇难者的尸体,但后来,尺度越来越小。据说电视新闻机构进行观众调查,观众表示不希望看到这样悲惨的镜头,不希望难过……但战争原本就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情啊!所以,这个问题一直有争论。
    我坚持应该让观众看到真实的战场,但我总是无法说服别人。通常遇到这样的情况,我就只能展示很多用广角拍摄的镜头。如果还有人抱怨这些图像太可怕,我就用口述。
    腾讯文化:这样的妥协多吗?
    马丁·贝尔:再举一个例子。1969年,在北爱尔兰,罗马天主教徒的房屋被新教徒烧毁。第二天早上,我和摄像师来到现场报道,看到这些可怜人正在清理房屋里剩下的东西。BBC爱尔兰的负责人提醒我:“马丁,你不能叫他们天主教徒,要称呼他们难民。我们不能再激化矛盾了。”实际上,大家都知道他们是天主教徒。
    我们拍摄了一位妇女从被烧毁的房子里走出来,她手中捧着十字架。但我最终还是接受了负责人的建议,因为我不想丢掉饭碗。类似的事情时有发生。
    

在弹雨中开车进入波斯尼亚


    腾讯文化:做了几十年战地记者,你的报道风格有哪些变化?
    马丁·贝尔:最初,1967年2月,我在越南中部高原进行了两次报道。当时我对军事硬件、作战方案、武器系统和直升飞机等充满了好奇。它们就像电影《现代启示录》里的情景,让我很兴奋。回头看,我那时的报道仿佛充满自信的军官在给别人上课。可我根本就不是军官啊。
    后来,在亲历了一次次战争后,我被改变了,我的报道风格也有了变化,变得更具有人情味。我意识到战争不仅仅是关于武器系统的,人们的精神不会被武力所操纵,战争是关于人的。战地记者要对所报道的人充满善意,抱有同情心。
    腾讯文化:你最难忘的报道经历是哪一次?
    马丁·贝尔:1993年4月,在波斯尼亚中部的一个村庄,一百多位平民遭到屠杀。这是一个被克罗地亚人包围的穆斯林村庄,在我到达那里的前一天,克罗地亚人袭击了这个村庄,任何试图逃离的村民都被射杀,其余的村民被活活烧死在家里。太可怕了!
    距离这个村庄5公里处就是有英国士兵驻扎的联合国基地。这场灾难本可避免。
    
    
    1993年2月16日,波斯尼亚难民在垃圾堆中寻找食物
    腾讯文化:令你印象最深的国家呢?
    马丁·贝尔:也是波斯尼亚。这里很美丽,我遇到很多友善的人,他们大多是当地普通老百姓。在这里,我更深切地体会到战区居民的不幸。
    1992年6月,唯一能进入波斯尼亚的方式是从机场跑道开车驶入。我们开的是一辆破旧的老沃克斯豪尔·卡尔顿(Vauxhall Carlton),当时是我开车,靠近驾座的门突然被子弹击中,那声音一点都不像在电影中听到的那种,更像是雨声。好在子弹没有穿透车门。后来我写信给沃克斯豪尔公司,感谢他们制作了一辆坦克。
    腾讯文化:你在书中提到自己是战争犯罪的见证者,你在当时意识到了这一点吗?
    
    

美军在越南使用橙剂


    马丁·贝尔:我曾经亲眼目睹美国军方在越战中使用橙剂。1964年到1974年间,美军在越南使用了大量橙剂。他们在越南的非军事区,也就是湄公河三角洲地区使用橙剂,目的是剥离树叶,这样就可以发现埋伏的地面部队。
    我也参与过一次这样的行动。我坐在飞机上,飞机飞得很低,在树顶上方约30米高的地方,时速约150公里。我甚至在行动指挥基地看到了拿飞行员开玩笑的标语:“只有你能够阻止森林生长。”当时我没有仔细考虑美军这样做是对是错,后来逐渐意识到这实际上就是战争犯罪,我现在更坚信这一点。要知道,后来在当地出生的婴儿经常会有生理缺陷。
    

科技进步了,但是新闻退步了


    
    1968年2月,南越国家警察总长阮文鸾在西贡处决越共上尉阮文林
    腾讯文化:你是否注意到美国媒体和英国媒体战争报道的区别?
    马丁·贝尔:我了解一些美国电视机构早期的运作方式。他们资金雄厚、资源丰富,但和英国的电视机构相比,他们的总部对战地记者的管控更严。在越南、波斯尼亚报道战争时,我可以决定我的拍摄脚本,但美国的战地记者呢?他们在录音前,不得不通过电报或电子邮件,将脚本发给总部接受检查。
    美国战地记者的收入可能是我们的很多倍,但我们拥有更多的自由。
    腾讯文化:随着社交媒体的蓬勃发展,你认为战争报道遭遇了哪些挑战,或有哪些新的契机?叙利亚的公民记者组织也曾秘密拍摄,将战区信息传达给世界。
    马丁·贝尔:我很支持公民记者的报道,他们是战争的目睹者、亲历者。但问题是,我们很难辨别哪些信息是真实的,哪些不是;哪些是可靠的新闻源,哪些是宣传。你甚至不知道他们发布的是不是他们想表达的内容。谁都可以在网络上发布信息,谎言遍布世界各地。
    我对公民报道怀有很复杂的态度。我不认为互联网给大家带来了更好的新闻,它带来的不过是快餐式的新闻。我的观点是:现在的科技进步了,但是新闻退步了。
    腾讯文化:战地记者会随军报道,这样的报道是否客观?当战争报道与国家利益发生冲突时,如何处理?
    马丁·贝尔:目前战地报道最可行的方式就只有随军报道,我自己也做过随军记者。随军报道很难做到客观。不仅政府,民众也希望你站在自己国家这边。
    假如战争是在原因不充分的情况下进行的,记者的报道立场更难把握。2003年,英国入侵伊拉克,这个行动在英国非常不受欢迎。战地记者应该如何报道?战地记者不是国家军队的啦啦队长。再有,假如出现伤亡,而你的观众是这些士兵的亲朋好友,怎么办?最好是让士兵的家人从军方获得那些不好的消息,而不是从电视中。
    腾讯文化:1997年,你离开BBC, 作为独立候选人,参加在柴郡塔顿选区的议员竞选,并成为1951年以来英国首位成功当选的独立议员。为什么你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马丁·贝尔:我在人生的不同阶段做了我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情,我很高兴我这样做了。对我而言,做战地记者和从政,都是这样的事情。
    腾讯文化:回忆战场上的情景,你会做噩梦吗?
    马丁·贝尔:还好。我从来没有做过关于战争的噩梦,我做过关于英国下议院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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