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一个叫娜的女孩。 那是我在广州上军校的第四年,在一家颇有影响的杂志上发表了一篇短文,收到了寄自全国各地的上百封读者来信。 娜是呼和浩特某艺校钢琴系的学生,也是众多来信女孩中的一个。她在信中说,自己是个爱做梦的女孩,从小就特别崇拜军人,相信弹琴的她和扛枪的我会成为好朋友。 于是我们开始了书信往来,彼此把学习、生活中的欢乐和失意,写成心灵的感受寄给对方,又从对方那里得到鼓励和安慰。 半年之后,我们已不满足于鸿雁传书了,期盼着能够见面。一天傍晚,学员队的通信员叫我到队部接长途。电话是娜从远隔3000多公里外的呼和浩特打来的。她告诉我,为了付打这个电话的费用,她节衣缩食、省吃俭用地过了两个月,又在邮局整整等候了一天,好不容易才挂通了。只想听听我的声音,感受一下我的真实存在。还希望我能去看看她,即使见面后非常失望,她也会一生珍惜相逢相见时那瞬间的辉煌。我真的好感动,答应她毕业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呼和浩特看她。 那年夏天,我从军校毕业,分到驻胶东某部工作。顾不上去单位报到,就从广州径直北上,去了那个陌生而又神往的北方古城。 一下火车,我从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一眼就认出了她,在站台上等候多时的她,她也立刻认出了我。见面前曾经刻画了多少次的激情和欢欣,都在那一刻凝固了。曾经在心中说了多少遍的话,见面时竟激动得一句都没说出来。 娜是典型的东北姑娘,活泼开朗,美丽大方。相聚的那些日子,她牵着我的手,几乎走遍了呼和浩特的大街小巷,尝遍了当地的各种小吃,书店、公园、影院、商场,处处留下了我们的身影,彼此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归队的前一天晚上,我们漫步在艺校河畔的小树林里。月光如水,透过树叶如碎片撒落在地上。盛开的丁香花,散发出沁人的芳香。就在那个美好的夜晚,我们彼此表白了深藏在心中多时的爱慕之情。 送别我的那一天,在站台上,她紧紧拉着我的手不愿松开。可蜂拥的人流还是把我挤上了火车。窗外她含着泪说,春节一定到部队去看我。火车启动了,明知是徒劳,可她还是拼命地往前跑着、喊着……一股苦涩的甜蜜袭上心头,仿佛我所有的一切都已随她留在了北国的这个城市。 到新的单位报到后,几经周折,我分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大山沟里,当一名实习排长。只有给她写信和读她的来信,才让我感到幸福和快乐,在孤独的煎熬中期待着她的到来。 但是,娜没有来。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收到了她的来信。信中说,她虽然很爱我,但一想到将来要在糊纸盒的家属工厂当一名普通的随军家属,在一个连自来水都没有的穷山沟里过一辈子,就不寒而栗,希望我能原谅她。 看完信,我心痛如灼。虽然寒风凛冽,雪稠如织,可我全然没有了感觉,毫无目的地走在纷纷扬扬的雪中,止不住的泪水奔涌而出…… 面对这一切,我能说什么呢? 在经过了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之后,我终于冷静下来。娜和我只是爱做梦的男孩和女孩。梦碎了,缘也就尽了。一切随缘而来,一切又随缘而去。既然她已不再爱我,那就让她走吧。其实分手也是一种美丽,一种最好不过的解脱。 痛苦也是多情,时间能化解一切。几年后,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宿。 从她身上,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才能改变自己,创造自己。当你遭到抛弃和哀伤,不需要乞求那个留给你背影的人,新的爱情永远是你的。 那份刻骨铭心的爱情,离我已经很远很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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