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四年四月,我出生于江苏南通的工人家庭。父亲是木匠,母亲务农,全家九口,全靠父亲力作,维持生活。我七岁时,父亲为我取名宝林,送入私塾读书。同学中有两位小尼姑,她们读《心经》时,我暗中随她们念,不久,能够背诵。
素食
我家中无人信佛,亲戚朋友也没有劝我信佛。不知什么缘故,我却从小喜欢供奉佛菩萨像,要求父亲做个小龛,用以供奉观音、弥勒、土地、财神,每天早晚敬香和供净水。十二岁时,从家中旧纸堆里见到《玉历至宝钞》一书,内容是十殿阎罗、刀山油锅等事。我看后心惊,并想:我若吃肉,生时吃四两、死后还半斤,一生不知要吃多少肉,到了阴间地狱,就要受苦无穷。 同时看到杀猪时,悲惨嘶叫,于心不忍。记得这时春节将到,穷人家的孩子,总盼望过春节有荤腥吃。而我却向父母提出要吃素。
他们不同意,认为小孩正在发育, 吃素会弄坏身体。我就提出变通:试吃几个月,如影响身体,就停止素食。可是半年后,不但没有影响,面色反而更好。我暗自庆幸,默默发愿,坚持终身吃素。从此再也不想吃荤,连闻到荤味也就觉得难闻。因此更有决心长素。
读经
我因家庭经济困难,无力进学校。到县贫儿院半工半读,同学都叫我“小道人”。一九三六年,日军向南通城投掷炸弹,我被迫停学。
第二年,日军侵占县城,我们全家逃到郊区,临时在一座庙中吃饭。老和尚见我一人吃素,就问我会不会念经。他送一本手抄的早晚课诵本,并说时逢劫难,多念观世音菩萨,可以逢凶化吉。其时我十四岁,没有读几年书,经咒生字很多,我就天天清早起床,盘起双腿(起初很痛,咬紧牙关熬着)。一心照经本硬啃死记,约三个月,终于全部能背了,再去请问,字音大多正确,于是我每天坚持背诵,并念几百声观音菩萨。有一天, 日军烧毁我左右房屋,而我家房屋安然无损.又有一次,日军到处枪杀老百姓,我母亲带领我们兄妹逃到郊区,只留父亲一人看家。待日军走后,满街满巷都是尸体,而我父亲未遭屠刀绝处逢生。这两次大危险,都平安无事,使我相信,若无佛菩萨庇佑,决不可能化险为夷。
持咒
十七岁,进布店当学徒,仍保持吃素。业余喜欢到佛堂或莲社听法师讲经、开示,并学习梵呗,约半年时间,就能敲法器了。第二年,看到一本持大悲咒灵验的书,即发愿持诵,从每天十八遍、六十遍、一百零八遍、二百五十遍,最多达每天持五百遍。(每天记下遍数,至五十岁时,累计持诵三百万遍)。当学徒期间,没有工资,发一点零用钱,我舍不得用,喜欢买螺蛤之类放生,并在居士林辟《护生墙报》,抄写吃素戒杀放生的文章,劝人素食;我的师母就是受我影响,素食终身的。这时我阅读《印光法师文钞》,归依灵苦岩山妙真法师。
闻法
一九四六年,华严座主应慈老法师到南通净土庵讲《普贤行愿品》,我每天去听,应师见我有恒,赞许我有宿根。我要求随他学华严,他答允等待机缘。其时我在南通布店工作,偶尔在街头旧书摊上,请购到一部《宗镜录》,读后感到很有滋味,不明了之处记下, 写信请教应慈老法师。他总是有信必复,详细解释,并不断鼓励我学参禅。一九四七年,应老法师在南京的弟子发起华严法会,来信要我去, 我毅然辞去工作,随应老法师去杭州、无锡、苏州、常州、常熟等地,听讲经打禅七。秋间, 南京的法会开讲晋译六十华严《探玄记》,我有空就跟当地老居士学习古文。应老法师对弟子们要求很严,每天除了诵华严经、坐香外,还要学分科,复小座。四九年四月,南京解放, 讲经法会继续到秋天圆满,老法师为我们男女居士授菩萨戒、五戒。我随老法师回上海沉香阁居住一个时期。老法师劝我回乡劳动生产。
一九五一年,布店派我驻沪办公,地点在上海浙江路北海路,离佛教青年会很近,每晚去佛教育年会诵经,又集体归依圆瑛法师,自己觉得参禅不易得力,开始念佛。一九五五年佛教青年会结束,五六至六五年,在上海佛协、弘化月刊、佛教公墓工作。文革中到工厂劳动,家中佛像经书被搜一空,并要我开荤,但我已习惯素食,没有吃荤的念头。八九至九○年,朝礼四大名山及各地著名寺庙,得到不少法益。
蒙庇
我一生中虽不求感应,而在冥冥之中蒙佛菩萨加被的事很多。举两个例子。有次我经过愚园路常德路,人行道上人家忽然掉下一个花盆,嘭然一声, 正好落在我面前一市尺左右,如果早上半步,我的脑壳就要砸碎,将是一场大祸。又一次在家中大扫除时,椅子上一块玻璃从我身边落下,只差一点点掉到在我头上(掉在头上至少头破血流)。 当然,学佛目的不仅仅为消灾免难,却自然地会逢凶化吉,遇难呈样。
佛菩萨护佑众生,总是无微不至。
由于吃素五十多年,除了三十二岁时因业障患病吐血,不久就治好,我的精力比较充沛。
曾三次骨折,至今无后遗症。回想我一生与佛有缘,大半生接触佛教中高人。以父亲为我取名“宝林”来说,(他不大识字,更不知佛理)哪知这两个字出于《观经》“光明宝林,演说妙法”。还有《宝林传》、宝林山、宝林寺等等。这个名字富含道意。自己从小自发吃素信佛,是什么原因,我自己也不能解释。
修净
我年纪已快七十岁,如少水鱼。近来我们听净空法师讲《无量寿经》的录音,这才如梦初醒,觉得学佛多年。都是杂修,没有一门深入,可以说是错用了心——如不用功修持,一生成办.则必在六道中沉浮,无有出苦之日。所以决心专修净土,求生西方,以报四恩。 一九九二年辛未除夕本人口述
陈文渊记于上海双修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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