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 当
    方杞
    “你来寻求什么?”
    “我来寻求佛对人生的知识见解，想听听生命的真谛。”
    金炉里的纸钱还在红火里翻腾着，天色却已经渐渐暗下来了。潭州招提寺的慧朗禅师低头看看两脚风干的泥泞痕迹，再抬头望望眼前跏趺安坐的马祖道一大师，心里微有些失落的感觉——呵，天有涯海有角，为什么人生总是短暂多烦恼?花含笑月解语，为什么生命却总是空虚又空洞?从潭州攀山涉水来参访马祖大师的路上，他几乎没有睡过好觉。红尘雾雾，能为他解开人生迷惑疑云的，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位马祖大师了吧?
    他静静等待着，仿佛听到远山松子落地的声音……
    马祖大师小小啜饮一口清茶后，才含笑回答：
    “佛没有世俗的知识见解。你所希求的那些知识见解恰恰是魔障。大德，您从哪儿来的?”
    “我从南岳的石头禅师门下来。”
    “嗄?”马祖大师故意装出吃惊的样子，敦促眼前的痴迷僧：
    “你从南岳来，却没有认识曹溪六祖的禅法要领，太奇怪了!你还是快快回到石头禅师那儿去领会禅门奥义吧，不要到处盲修瞎练了。”
    慧朗一抬头，被黄昏的霞光照到眼上，晕晕黄黄一片光影里，他好像看到了什么，又什么都没有看到……
    晨风月夕，千里泥泞，他又回到石头希迁座前，低头叩问：
    “怎样才是活得清净自在的佛者?”
    石头希迁禅师凝望了慧朗一会，微微笑了起来，一弹指开示：
    “你没有佛性，做不得佛者。”
    “动物都有灵性，不是吗?”
    “动物有灵性，自然也有佛性。”
    “那么，为什么我反而没有佛性?”
    石头希迁禅师“呼”一口气把案前的香烛吹熄，望着袅袅的灰烟，低声喝斥：
    “去！去！你没有佛性！”
    摘自《人生禅系列之三——沉迷人》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