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我们把目光移动到被围困的邯郸。邯郸有两个城,一个叫“大北城”,一个叫“宫城”,前者是平民住,后者是贵族老爷住。这大约就是王晓波所说的“uptown”和“downtown”吧。 面对固若金汤的百年邯郸城,用戈戟等轻武器去攻打它,无异于拿几十把锄头殴打一辆坦克,所以秦国指挥官——郑安平必须使用大型器械,比如冲车、尖头木驴、轒辒什么的。但制造攻城器械需要时间,而且也未必有效。 郑安平想了想,觉得只有从城顶攻上去,才算好汉。于是命令士兵“蚁附之”,就是像蚂蚁那样往城上爬——当然要借助云梯。 但是爬城非常危险,干等着挨揍,这种要死的活由“险队”完成,就是不要命的人组成的敢死队,成员主要是犯罪分子:十八人一队,登城突击。如果你畏死不上,临阵脱逃,事后将在千人大会上被车裂。 看见秦军不要命的“险队”开始登城了,赵军感紧使用了一种新式装备:悬脾。悬脾类似现在高楼大厦上擦玻璃的那种小筐,中有士兵,顺着城墙吊放,从侧面刺杀爬城敌人。敌人俩手都在爬城没法还击,只好忍着被人扎。好在城下有人掩护,纷纷往城上射击飞箭,压制悬脾里的守军。但城上还有“累答”,就是软幕,涂上泥浆,悬挂在城墙前面充当廉价的盾牌,抵挡从下边射来的飞箭。不涂泥浆的可以点燃后覆盖城下敌军,去烧他们。 看得出来,攻城是顶不讨好的,是孙武所说的“下之下者也”,万不得已时才选择。长平之战之后哀愤两集的赵军,凭借着邯郸坚城,竟坚持防守了长达二十四个月以上。邯郸成了一艘不沉的航空母舰。城下,推倒的云梯,撞碎的木驴,缺胳膊少腿的甲士,东摊西撒在战场上,像幼儿班玩散架了的玩具。与玩具不同的是,身上冒着湿乎乎的血。 郑安平久攻无效,却发现身后出现了援赵的救兵:魏国战士八万人在魏无忌的率领下,以及平原君求来的楚军数万在景阳的率领下,从后边掩杀过来了。 魏楚联军翻江倒海地杀来,战局发生逆转。秦军力量单孤,腹背守敌,郑安平力战不支,只好率众两万人向城上的赵军投降。而另一部分秦军则向西撤退。魏楚联军发挥连续作战精神,穷追不舍。在汾河东岸,秦军返身进攻,斩魏军首级六千。而魏楚联军并不示弱,血脉喷张,随即又将秦军击溃。秦军在仓惶渡河之中,流死两万人。 这时候已是公元前257年的寒冬,战士武器上的长缨,被鲜血喂得更红。长缨是丝线或兽毛制作的,当武器刺中敌体时,可以阻住敌人的血,不至于顺着武器柄向外流淌,使柄变得湿滑而难以把握。当然,柄上加缨,也可以更加威风、有气派。另外,他们的剑把上仔细缠有细绳,也是防止沾血手滑。 魏楚联军在寒冷的空气中握着红缨长戟,腰悬短剑,渡过汾河,攻打汾城。他们重重地挫伤秦军之后,方才得胜凯旋。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