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国马克思主义的中国思想史学科在思想史与社会史相结合方法上遭遇到困惑,这促使我们回到马克思,回到这一方法的源泉——《德意志意识形态》。以《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收录的最新《德意志意识形态》节译本为主,参照汉译第一版,可以发现,马克思既强调思想史的社会史条件和基础,也重视思想史与社会生产之间的相互联系,强调思想史对社会史的强大反作用。在马克思看来,思想史是人类史的重要部分,是人成为理想的人、社会奔向共产主义理想社会的必要方面。 关键词:马克思;思想史研究方法;《德意志意识形态》 《德意志意识形态》(以下简称《形态》)是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代表作,由马克思和恩格斯合著。但由于恩格斯另外专门著有《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等表达他自己唯物史观的著作,本文将《形态》看成主要是马克思关于历史唯物主义的著作。 一、研究意义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必须将马克思主义和中国实际情况及中国学术发展、中国文化等相结合。在20世纪20至40年代,以侯外庐等为代表,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历史学相结合,运用唯物史观研究中国思想史,编著了《中国思想通史》《宋明理学史》等学术著作,为马克思主义中国思想史学科的诞生奠定了坚实基础。 侯老研究中国思想史的基本方法是社会史与思想史相结合。目前,这个方法的认识和运用,遭遇到一些困难。个别学者在学术研究中有意无意地不用这个方法,转而从西方汉学家那里,从外国哲学中,或者从中国传统学术思想中寻找文献学方法、义理分析方法、直觉体验方法等作为替代物。另一方面,以侯外庐学派传人为中心,一些学者依然坚信这个方法有效,坚持运用这一方法。但在学术实践中,也面临两个问题:一是过去侯老等学者将社会史和思想史相沟通,却没有来得及在理论上详尽说明为什么结合、如何结合;二是在实践运用中,受到当时风气的影响,不免简单化。像阶级分析扩大化的毛病、见物不见人的通病,在学术著作中不难见到,不免令人对这个方法产生误解。一个原因是,在理论上说不清楚社会史与思想史相结合的具体逻辑环节,在实践中就不可能将两者有机结合起来。结果,思想史成了哲学史,哲学史成了思想史,两者交叉重叠,似乎没有区别。同时,社会史只是社会史,与思想无关,成了事件罗列,形成“五朵金花”的研究格局,或者见木不见林、流于碎片化的专题研究。个别坚持将社会史与思想史相结合的学者,在如何结合的问题上也遇到困难。比如,用阶级分析方法研究政治思想、经济思想等尚可,天道、本体等也完全而且只是用阶级分析方法,就不免牵强而简单。难道统治阶级爱美,无产阶级就不爱美吗?难道孔孟主张杀身成仁、舍身取义就与劳动群众无关,而只是剥削阶级的专有物吗?这当然说不过去。 面对上述困惑,回到马克思,回到历史唯物主义,从马克思的原著入手,提炼和总结马克思的思想史研究方法,考察马克思是如何论述、如何实践运用思想史研究方法的,就具有重要意义。 二、《形态》是思想史方法的理论源泉 马克思主义著作众多,言及思想的历史性理解,无书不有。何以用《形态》为例呢? 首先,本书既是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的奠基之作,也是当之无愧的代表作。它首次较全面而科学地揭示了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基本规律。马恩发现,历史的前提是吃穿住行,社会生产活动是最基础的历史活动;从社会生产活动、交往方式出发,认识和评价思想的产生、内容、性质、历史地位等,是理所当然的;人在历史进程中占有主体地位,社会生产力就是社会每个人力量的总和。所有制的演变,是社会生产方式的一部分,阶级则是人性异化的产物;而人性异化源于劳动分工和财产私人占有,人作为个人,被自己的劳动、交往关系、产品所统治。统治人的物的力量,对个人而言有偶然性,是外在的,为个人所不能认识、左右和掌控。在物的力量面前,人感到自己渺小无助,无能为力。将这种物的力量想象为绝对的一,赋予它人格色彩,断定它为人所不能知不能变,从而形成对物的力量的崇拜,这就是拜物教,也是一切形而上学和宗教产生的根源。人们曾借助个人之间的联合,驾驭这物的力量,但由于社会历史进程的限制,导致这种联合体如家庭、国家等具有虚幻性,它们甚至反过来成为骑在个人头上的新枷锁。发展生产力,不断提高人的生产生活能力,扩展交往范围,改进交往方式和社会制度,直到建立起自由人的联合体时,人人自由全面发展的共产主义理想社会才会最终来临。可见,《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的人性异化思想,《神圣家族》中的实践概念,《关于费尔巴哈提纲》中哲学改造世界观念,到本书被熔冶一炉,落实为历史发展的思想,形成了完整的历史唯物主义思想体系。 其次,书名也可叫做《德意志思想》。德意志意识形态,德文是Deutsche Ideologie。“意识形态”一词,在德文里也有思想、观念、意识的意思。在汉译《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一版里,这个词多译为思想,这个词的衍生词Ideologe则译为思想家。《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一卷收录了《形态》节选的新版,这两个词分别被译为意识形态和意识形态家。可见,马恩用的书名也可以译为《德意志思想》。 其三,在本书中,马恩通过研究和批判当时的德国思想,阐发了研究人类思想史的历史唯物主义原则,这对我国思想史学科发生了直接影响。马恩以黑格尔后德国思想界、尤其是青年黑格尔主义者为代表,批判他们唯心主义的思想史观。他们认为,思想决定现实,现实世界是观念世界的产物;他们以纯思想批判代替反对现存制度的实际斗争。马克思认为,他们这样做,实际上是撇开人类史,离开现实人的衣食住行看历史,结果曲解了人类史,将历史看成思想史或精神史。通过批判,马克思揭示出思想史的基本原理:人的现实社会生产实践活动,个人的力量和个人的交往方式一起,制约和决定了人思想的产生、演变及其内容、性能。这一原理,其实正是侯老思想史与社会史相结合方法的理论源泉。 《形态》汉语版最初由郭沫若摘译,1938年上海言行出版社出版。郭老运用对此书的认识,研究先秦思想史,写出了《青铜时代》《十批判书》等著作,开我国学界用历史唯物主义指导研究思想史的先河。侯老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解有其自己的渊源,但他从事思想史研究,受到郭老的影响,也是事实。 三、思想史和社会史辩证统一原理 在马克思看来,思想史和社会史有内在联系,这涉及多个方面。 思想史学科的对象和内容就是思想,在马恩看来,思想或意识形态本身不过是历史的一个方面。这意味着思想史是人类社会史的一部分,是历史学的一个分支;研究人类史,不能只看思想史,还必须考察思想史的社会史基础。 思想史得以产生、发展的前提条件是社会史,是人类社会实践活动。在马恩看来,历史的前提是现实的个人的活动及其物质生活条件;与动物不同,人能进行生产劳动,由劳动分工引起社会交往关系和所有制变化。只有在生产劳动、物质生活基础上,才可能产生思想,出现思想史。思想与语言、意识、观念、交往、生产相关,都是现实人的物质生产的产物;生产思想的人,是现实的实践活动的人,这些人一方面创造了社会生产力和交往方式,另一方面又受到其制约。现实的人生产思想,不是任意进行生产的。在现存社会关系与社会生产力矛盾时,在现实实践的个人力量和社会关系、环境矛盾时,在个人的现实与理想矛盾时,现实的人就找到了思想问题,开始思想。问题是矛盾进入意识中,思想问题是现实的人社会生产生活内部矛盾在意识中的表现;思想的产生、传播、发展,都离不开物质生产生活的支撑,离不开语言、思维方式、学术活动等的现实支持。思想史的内容,思想家关于自然的、社会的、自身的观念,关于人与自然、社会关系的观念,都是思想家们的现实关系和活动有意识的表现。社会史表现到思想史中的形式,有些直接而显明,有些间接又隐晦,还有的甚至曲折而相反,但其思想内容都是对社会实践现实状况的真实反映。 不是意识决定生活,而是生活决定意识。马克思关于思想史与社会史关系的论述,蕴含着马克思主义思想史与社会史辩证统一的原理。根据这一原理,研究思想,要考察思想及其产生的社会现实如物质基础、社会条件、人文环境等之间的联系。 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是研究思想史的方法论原则。所谓从实际出发,首先是从史料出发,从史料记载的历史实际出发,重在从实际活动的现实的人出发,从思想家的生平、历史环境、现实的生产生活情况出发。为克服过去思想史研究中见物不见人之弊,有必要强调马克思的一个重要思想,即从实际出发,就是从活生生的人出发;从史料出发,就是从史料记载的现实活动的人出发。史料是人记载的材料,活动是人的社会生产生活活动,人是历史的主体。 研究思想史,应从人的现实生产生活中,描绘现实的人生产生活过程在思想上“反射和反响的发展”,揭示思想的产生、形成和演变与现实社会生产生活的内在联系,揭明现实的人在生产实践中改变现实的同时也改变自己的思维,提高人认识改造世界的能力,由此显示出现实的人能动的生产生活历史过程。比如,思想史上出现的“天人合一”等观念,被马克思落实到生产实践活动中,认为工业领域就包含着人与自然在实践基础上的统一。一些哲学范畴如本体、实体、自我意识等,可以看成自然和社会在人实践基础上统一历程在人静态直观中的某个片断表现。这种静态直观,产生于人性异化时期:一方面现实的人受物的力量统治,人性不可避免发生异化,使人不成其为人;另一方面人性也通过社会生产生活而得到充实、丰富和部分证实,现实的人历史地积累着文明成就,通过生产进步、交往扩大、教育普及和文化繁荣,逐步使自己成为真正的人。所以,这种静态直观,从思想内容看,也有二重性。它既反映了认识改造世界的成果,具有科学性,同时也可能表现人认识世界的束缚和理性认识的边界,反映现实生产生活、交往范围等受到历史的限制。 需要注意,社会史决定思想史,并非一一对应的直接反映。由于人作为历史主体,一方面落脚于、受惠于既有历史的支持,另一方面又批判否定历史而求超越历史的限制,所以,人的思想一方面反映着现实情况,另一方面又反映了现实的人对现实的认识、评价甚至批判、否定在内,体现了人本原于人性而生的改进现实的价值理想、价值标准等。所以,我们重视社会史决定思想史,也应注意思想史对社会史的反作用;这种反作用,通过人对思想史的认识和实践,构成思想史与社会史统一的一个必要环节。比如,对现实的人而言,哲学、历史等人文学科的现实社会功能,在于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改进社会现实和人生自我,从而推动社会历史进步。这就要求思想史研究应考察历史上的思想在帮助现实的人提升认识改造世界(自然、社会、自我)能力以推动历史进步方面究竟起了什么作用;同时还应注意,能够实现思想史对社会史的反作用,前提条件是思想或思想史学术和理论成果有科学性,这些成果必须借助教育、宣传等普及开来,掌握到生产劳动者手中,成为广大劳动群众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精神武器,思想或思想史才能最终转化为现实的社会生产力。历史上的大量思想或思想史成果,或者缺乏其中某一条件,甚至几个条件都缺乏,以致不能对当时社会演进发生实际影响。我们在评价某一思想历史作用时,应充分注意到这一点,并持同情理解的态度,而不能简单否定了事。 总之,思想史与社会史的有机统一,正是人类文明史进步的基本规律。从逻辑上描述思想史与社会史统一的过程,主要有这样两种形式:(1)社会史→思想史→思想史的社会史。思想是社会的一部分,思想史是社会史中的精神文明部分。就社会史概念外延看,这里的社会史即人类史,包含了社会生产力、交往形式、意识形态在内,呈现为有思想、有理性的社会生产活动和生产方式。(2)思想史与社会史统一的主体,也是人类史的主体,即现实的个人,乃是人类意识的理性实践者、劳动者、劳动群众。人作为奔向自由全面发展的历史主体,其逻辑进程是:自由的人→人性异化→人人自由全面的发展。思想史则是人成为自由人的历史进程的抽象概括和精神展示。 四、对过去简单化的反思 过去,我们运用唯物史观研究历史,有简单化倾向。表现为:见物不见人,见生产不见人,见阶级不见人;强调决定者,忽视被决定者的反作用,强调革命而忽视建设,强调暴力斗争而忽视和谐统一。这种简单化倾向在认识上看还是源于没有准确掌握马克思主义,思想方法有片面性,存在形而上学残余。 照马克思看,自然和社会、人和物在生产生活实践基础上历史地实现统一,是世界的基本情况。社会生产力作为个人力量的社会总和,它对生产关系、上层建筑等的决定作用,只是人作为历史主体决定性影响历史进程的具体表现。唯物主义决不是见物不见人,生产决定也不是没有人的生产决定。唯物主义所谓物,虽然也指感性物质,但尤其指感性的人的社会实践活动、人的社会交往关系、人的现实需要和满足、劳动群众等。唯物主义世界观和人民群众是历史创造者的历史观相互统一。阶级只是作为人社会生产活动主体的具体表现。无产阶级乃是劳动的人格化称谓,资产阶级则是资本的人格化称谓。一般的人只要执行了相应职能,就属于该阶级的成员。阶级属性决不是现实的身份甚至出生。以人的身份、出生而论现实人的阶级属性,一旦属于某个阶级,就永远属于这一阶级,将阶级性与人性完全对立起来,否定抽象人性的存在,这种有形而上学色彩的阶级观,是阶级斗争扩大化的认识原因。国家被看成是阶级斗争的工具固然正确,但国家作为人类共同体,也有帮助社会成员认识改造自然,进行生产,抵御灾害、外侮、疾病等管理社会公共事务的职能,有其存在的历史必然性和进步意义。只是因为人性异化而导致国家成为虚幻共同体,才使国家弱化甚至失去了其帮助人成为理想的人的性能。将国家的阶级性能与作为社会共同体的管理性能完全对立起来,忽视阶级社会里国家的积极地位和作用,不符合马克思的意思。本来,马克思强调唯物主义,有针对过去思想史上长期见人不见物、不见生产、不见阶级等抽象人性论的意思;但我们却由此走向另一极端,世界观上见物不见人,见自然不见人,生产力观念上见生产不见人,见经济不见人,国家学说中见阶级不见人,造成了严重恶果,理论教训和历史教训都很深刻。如在思想史和社会史辩证统一过程中,思想史究竟占有何逻辑地位和历史地位?换言之,思想史对社会史有无反作用,有哪些反作用,其根据何在?这需要上升到人的历史主体地位来思考。 在马克思那里,人历史主体地位的实现是一个长期历史过程,只有在人类社会实践创造的文明成就基础上才能实现。思想史作为人类文明的一部分,在本质上正是进行现实实践活动的个人对自然、社会和自身的精神反映。生产劳动作为人与禽兽区别的根本标志必然反映到人的精神世界中来。在人成为历史主体的进程中,思想的内容在本质上也逐渐经历着越来越接近人性真理的历史跨越,随着人类社会历史的进步,思想内容的性质越来越接近人性真理本身。这当然要经历从潜在,经对象化存在,最终成为人实践活动的凝聚性存在,抽象的思想具体化到人现实的认识、情感、意志以至言行中,凝聚成为生命、理性、精神等人性修养,表现为指导思想、理想、价值标准、方法、出发点等人性的现实内涵。人在社会实践基础上逐步成为理想的人,人性内涵的历史积淀,应是思想史的精髓和主线。同时,在人成为主体的历史进程中,人性异化是其必经历史环节。人性异化指原始共产主义到共产主义之间的漫长历史阶段,由于劳动分工、财产私人占有等出现,自然人化和人自然化统一的人性社会化进程出现异常情况。这包括两个方面:一是自然人化,作为历史主体的个人化自然力为人力,二是人自然化,作为历史主体的个人,在一定社会生产力、交往关系基础上创造文明史的活动。在人性社会化进程中,与所有文化物一样,思想史也具有二重性:在现有生产方式基础上支持人成为理想的人,丰富、确证和实现一部分人性,这通过总结历史成就、引导和规范实践活动、提高人的能力、提升人性修养等来实现;但在新社会生产方式出现后,适应旧生产方式的思想史又可能阻碍支持人成为理想的人的新生产方式的成长。 这是由于社会生产力水平不够高,产品不能满足全体人的需要,交往范围受限制,人性只能片面甚至畸形地对象化,自由的生命活动异化为被迫的强制性劳动,自由的交往关系异化为束缚个人的关系,本应满足劳动者需要的产品成为反过来让劳动者屈从于它的对立物。于是,实体、自我意识、神等思想范畴通过人的认识和信念,表现到人的实践活动中,思想史就这样对社会历史进程发挥现实的意识形态作用。它或者站在一定历史主体的立场为这种历史现状进行辩护,维护社会生产力、交往方式的稳定性、延续性,这使思想史在历史转折时期可能成为保守的精神力量;或者通过想象甚至幻想的形式,为一定社会历史主体遭受非人统治造成的痛苦提供必要的精神慰藉,为广大劳动者的生存发展提供必要的精神支撑,这使思想史可能成为与科学技术等工具理性对立的文化力量。 五、思想史反作用的历史根据 (一)不能否认思想史的相对独立性 与社会生产活动相比,思想史没有感性的独立外观,但这并不意味着思想史发展没有相对独立的历史规律,不意味着思想史作为学科没有相对独立的研究对象、研究内容和研究方法。那么,思想史上存在着哪些历史规律呢?除了思想和社会生产生活之间的因果联系外,像思想历史发展的必然性和内在逻辑必然性,就急需进行历史探究和理论总结。相关的是,思想史发展有无历史积累,有无历史进步?如果认为思想史没有历史积累,则思想史的历史进步就无从谈起,思想史作为相对独立的学科就没有相应的对象,也不能理解马克思主义作为思想体系超越以前思想的历史意义。必须肯定,思想史发展进程有自己的积累和进步,这就是人类理论思维水平的逐步提高;人理论思维水平不断提高,正是社会生产力水平提高在人认识和实践能力上的必然表现。所以,我们可以注意到,随着历史的进步,思想家及其思想著作越来越多,甚至形成学派,面临的问题越来越广泛、分化而深入,发明和使用的思想概念、思想命题越来越丰富,意义愈益清晰而且愈益准确,命题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和深化,思想内容越来越系统融贯,思想的指导作用、规范作用通过信仰或信念、礼仪规范等越来越凸显,思想和劳动群众的现实实践活动越来越密切而不可分割等等。 (二)思想和社会生产力有内在联系 根据马克思的唯物史观,社会生产力是历史发展的决定性因素。但我们不能将思想与社会生产力对立起来,以为思想只是抽象的东西,与生产力不相容。没有理性认识成绩,没有思想,则所谓社会生产力不可能存在。因为思想作为人类认识世界的理论思维成果,本身就是社会生产力的必有内容。社会生产力的核心要素是劳动力,即人进行社会生产的能力;社会生产力只是全社会每个个人生产能力的总和。人不是机器,人脑不是电脑。在每个个人的生产能力中,思维能力乃是其必要组成部分。思维能力是生产能力的抽象存在形式,生产能力则是思维能力的感性活动表现。社会生产力的形成、普及和传承,都有赖于个人对世界的认识、实践运用,也有赖于个人的生产能力通过家庭、教育、通商等途径,向乡村、民族、地区、国家等的传播和推广。思想尤其是以理性认识为核心内容的思想的交流和传播,乃是社会生产力传播和推广的一个重要方面。 (三)思想史与人类社会实践活动历程有内在统一性 马克思认为,单纯自我意识、神、本体,这些思想体系中的范畴所表达的东西,不能真正解放人,揭示这些东西的单纯理论,不能让人在解放的道路上前进一步,似乎单纯思想史不能推进历史。其实,按照唯物史观,并不存在离开社会史的单纯理论,因为理论本身就是社会实践的产物和有机组成部分。唯心主义和形而上学之所以被称为单纯,是因为他们主观地以为是理论脱离社会史而又决定社会史的。还要注意,这些理论之所以不能推进历史,不仅因为“单纯”,而且因为它们在思想上有缺陷,如思想的科学性不足,或得不到传播,或没有为先进分子及广大群众所掌握,即使掌握了,但掌握者的组织不健全等,原因众多,应具体分析,不能简单否定了事。 我们知道,马克思的思想学说,本身就是德国以至西欧社会近代化的产物。马克思主义诞生后,思想的实践性凸显出来,以工人运动为中心的共产主义运动方兴未艾,马克思主义在全世界广泛传播,改变了人类历史的面貌。人们通过对马克思主义科学性和实践性内在联系的把握,可见思想史和人类社会实践之间不可分割的联系,可以强烈感受到思想对社会历史进步可能产生的巨大作用。可以说,思想源于实践,在实践中产生形成和发展,并对实践活动起指导、规范、引领等重要作用;正确的思想一旦为广大劳动群众所掌握,将形成强大的社会生产力,成为推动社会历史前进的强大精神力量。 (作者单位:西北大学中国思想文化研究所) 本篇文章来源于中央编译局网站(www.cctb.net) 原文出处:《唐都学刊》(西安)2015年第6期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