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厌远处巍峨的高山,听不够潺潺流水的小溪,闻不完透着清香的草原,忘不掉来过这里的人和发生过的事...... 一 我们一行14人,自大连出发,穿过辽、蒙、宁、甘、新五省区,至祖国的西部边境小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温泉县。这一路我们行程万里有余,在漫长的路途中穿越农田、戈壁,目睹了河西四郡的风光,品尝过哈密香甜的水果,更感受了吐鲁番的炎热。 我们足足用了四天的时间才到达温泉县城。县城很小,一条笔直的大道贯通南北,路上行人走路的速度很慢,显得很悠闲。头上是蔚蓝色的天空,远处天空下是连绵不绝的雪山,雪山的半山腰是层层环绕的白云。转过身去发现身后的景象竟也是这般,两座大山像使者一样保护着这座小城。这里的空气干净、清新,吸上一口沁人心脾。因为此处有三处天然的温泉,故得名温泉县。我们在温泉县城修整了一晚,次日抵达了工作的地方—呼斯塔大草原。 ![]() ![]() 呼斯塔是蒙语译音,意为“有桦树的地方”,位于温泉县东北四十公里的阿拉套山脚下。虽然新疆是维吾尔族自治区,但新疆却不仅仅有维族人民,比如温泉和呼斯塔就隶属于博尔塔拉蒙古族自治州,在这里生活的人大多是蒙古族。呼斯塔是一个有故事的地方,清乾隆28年(1763年),乾隆皇帝一声令下,骁勇的察哈尔蒙古的一部被西迁至今天的新疆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温泉县一带戍守边疆。西迁的队伍中有一支特殊的部落,因为有位公主嫁到了这支部落,所以到达目的地后,他们分到了当地最好的一块草场——呼斯塔。当地的牧民每次给我们讲起这段故事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总是骄傲的。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远在3600年前,这片新疆最美的草场上有着足以令他们更自豪的故事。 二 从2013年开始,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就已经开始关注这片土地了。经过两年多的勘察,在这里发现了大规模的青铜时代早期遗址,其面积达到了12平方公里,足足比温泉县城大了三倍。2016年6月,在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之后,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派出了由贾笑冰老师任领队,葛丽老师任执行领队的“呼斯塔遗址发掘小组”,开始了对这片神秘土地的探索。幸运的是这一次我们可以和贾、葛两位老师学习,成为这次发掘工作的参与者,成为那段神秘过往的揭晓者。 每天清晨,我们走出蒙古包伸直懒腰,吃罢早饭,顶着柔和的阳光,闻着清新的空气,踩着柔软的草地,走向遗址,开始一天的工作。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工作的探方,那里是检验我们学习效果的地方。由于要在野外作业,所以大家必须穿着长衣长裤戴着草帽,以防止皮肤被晒伤。到了正午的时候,太阳高高挂在天空上,晒的草地都会有些微微发烫。工作了一段时间后就感到口渴,有时候水不够喝,我会偷偷跑到范同学那里,趁着他专心工作的时候,将他水杯里的水喝上一口,然后在若无其事的回到自己的探方里。最让人期待的莫过于贾老师亲手制作的“手抓饭”。贾老师的“手抓饭” 香而不腻,堪称一绝,满满的盛上一大碗,再配上一大杯可乐,现在回想起来还很是惬意。吃过饭后,大家会选择躲进蒙古包里美美的睡上一个午觉,为下午的“战斗”养精蓄锐。待下午工作结束后,时间就属于我们自己了,大家会选择到河边简单的洗漱一下,当清凉的河水扑到脸上时,一天的疲惫也会消失不见。小呼斯塔山就在我们营地的正后方不远处,山顶上有着当地蒙古族人民的信仰——敖包。每一次上来的时候我都会拜一拜这个敖包,这是我的诚意,感觉人在自然面前太过渺小,对待自然应当心存敬畏。站在山顶上,近处的牛羊马犬,远处的河流灯光都可以尽收眼底。 我们14个人分到了12个探方里工作,每个探方的面积是100平方米,这1200平米就是贾老师第一年的发掘计划,我被分到了西北角的探方。在我的探方里最开始发掘的是一面石墙。我足足用了三个星期才将这面墙的结构弄清楚。墙体高1.25米,绝对长度超过7米,石墙由10层石头累积而成,每块石头长30厘米到60厘米不等。墙体内部有大量的包含物,主要是陶片、兽骨和石器。其中,在石墙第三层和第四层之间出土了几片断痕看似相吻合的碎陶片,经过贾老师的尝试,最终拼接成了半个陶罐,陶罐的口沿、腹部、底部均保留大部,可以完全复原。令人激动的是,这件陶罐是本次发掘过程中出土的第一件可复原器物,贾老师特意把它的照片印到了呼斯塔遗址的宣传板上,接受四方学者的参观。 在距离上述墙体约5米远的地方还有一座小型祭祀坑。这个祭祀坑处在四面石墙交汇之后形成的一长方形空间。里面出土人骨一具,青铜短剑一柄,青铜短锥一把。短剑全长25厘米,青铜锥长约10厘米,剑(锥)身由铜质材料冶炼铸成,剑(锥)柄为兽骨打磨制成,样式十分精美。以上是实习期间在我的探方中发掘出的重要遗迹和器物。遗址出土的铜锥、石磨棒、砧石、骨器、石墨盘、石球等器物数量颇丰。可以说呼斯塔遗址的第一阶段发掘的成果是十分显著的,如此丰富的成果也让我们对下一阶段的发掘工作充满了期待。 ![]() 三 呼斯塔遗址由北侧的黑山头山顶居址、南侧的小呼斯塔山顶居址和两山之间的山前冲积扇三部分组成,其中山前冲积扇上的一处石构建筑组合面积达5000余平方米,是目前已知新疆天山南北地区最大的石构建筑组合。这处建筑的北侧还发现了一道长达450余米的倒“U”字形墙体,与大型建筑组成了青铜时代城址。我们今年的发掘区就设在山前冲积扇的大型建筑基址和北侧的黑山头山顶居址。贾老师带着我们负责大型基址的发掘,葛丽老师则独自一人前往黑山头发掘区,贾老师会定时前往黑山头指导工作。虽然在呼斯塔遗址实习了两个多月,但是黑山头遗址我们也仅仅只去过一次,而这一次就足以让我们记忆犹新。 刚到达新疆的时候,贾老师曾计划让我和范同学去黑山头跟着葛丽老师学习,但是这一计划被葛丽老师婉拒了,葛丽老师说黑山头的条件太艰苦,怕学生们吃不消。于是,黑山头遗址成为了大家口中“传说中的黑山头”,而其“庐山真面目”成为了一个“谜”。直到7月下旬的一天,吃过午饭,贾老师背着一捆绳子从蒙古包里走出来并通知大家,下午参观黑山头。听到“黑山头”三个字,同学们一阵欢呼,终于可以一睹黑山头的风采了。 我们一路向北,走了大约2公里,面前出现了一条河流,贾老师说,这是大呼斯塔河。河流宽度大概5米左右,水很清澈,但是水流很急。贾老师从身上摘下绳子让我们几个男生抓住一端,而他自己则小心翼翼的趟过河流,站在对岸,并把绳子拉直。我们排成列抓着绳子,缓慢的走入水中。水很凉,而且冲击力很大,几名女生在过河的时候险些就被水流冲倒。5米宽的河流,我们足足用了20分钟才全部通过。过了大呼斯塔河,我们本以为前面会是一路坦途,可现实总是“残酷”的,“磨难”才刚刚开始。 ![]() ![]() 又走了一会,面前出现了一座小山坡,大概5米高,坡度还算平缓,看起来走上去并不难。此时天空中已经出现了大片乌云,阵阵阴风也相伴而来,按照以往的经验,马上就要下雨了。我们快速的爬上山坡,想要在下雨之前赶到黑山头,而当我们爬上这座山坡,却发现山坡的另一边还有一条河流。但真正令我们头疼的并不是这第二条河流,而是走下山坡的路。摆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坡度很大的山坡,山坡上只有一条极其狭窄的“小路”,这条路的宽度只能容的下一只脚,一旦踩空,极有“滚”下山坡的危险。贾老师走在最前面为我们示范着最安全的下山姿势。如此狭窄的路,老师走的很熟练,可想而知,为了勘察和发掘黑山头遗址,这条危险的路贾老师已不知走过多少遍了。大家按照老师指导的方法将身体向着山坡一面倾斜并降低重心,然后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脚步,缓缓走下山坡。先下来的同学并未着急离开,而是继续守候在山坡下,默默地担忧着还在峭壁小路上的同学。在最后一名同学安全走下山坡后我们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成功走下了峭壁后,趟过面前的这第二条河流对我们来说已不再是难题了。 又前进了大概2公里,眼前出现了一座高约120米的小山,贾老师说这就是“黑山头”。同学们在山脚下休息片刻,恢复了些许体力,开始向着黑山头山顶冲刺。登山是对耐力和体力的双重考验,越到后面越吃力。大概爬到60米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有女同学掉队了,爬到90米的地方有两名女同学直接就坐到了旁边的石头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上也已经微微泛着红色。看到这种情况,我们走在前面的三位男生果断的掉头退到两名女生休息的石头旁,生怕她们出现什么状况。两名女生休息了一会又重新站了起来,再次向山顶发起冲刺,虽然很累但可以看出她们仍渴望爬到山顶。看着体力消耗过大的两名女生,我们三个男生终于忍不住“出手”了,拉着她们一步一步缓慢的迈向山顶,嘴里还喊着:“再加把劲哈,马上就到顶了,迈一步就近一点啊。”“快到了,快到了,坚持坚持,又近了一米。”就这样,我们相互搀扶着走完了最后的30米,成功地登上了黑山头的顶部。 无论是走峭壁时的互相担忧,还是登山时的彼此搀扶,同学就在身边,从未离去。经历了这一次实习,考古系的同学对于我来说早已不单是在同一个教室里一起听课的人了,他们是和我一起跋山涉水,共历风雨的挚友。同学在我的心中有了新的定义:同甘苦,共治学。 ![]() 黑山头北面是连绵的阿拉套山脉,西、南、东面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和蜿蜒流淌的河流。站在黑山头上,可以清楚地看见我们营地后边的小呼斯塔山和发掘遗址。黑山头和小呼斯塔山互为犄角之势,日夜守卫着呼斯塔的祥和太平。在黑山头上只有一座帐篷,那是葛丽老师和牧民休息的地方,帐篷里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有半张剩下的馕、半瓶老干妈和半瓶奶茶。贾老师说,这就是葛丽老师日常的伙食。看到这里,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暖流,我知道没有到黑山头实习是我的幸运,这是葛丽老师舍不得让我们这些学生来遭受这艰苦的工作环境。葛丽老师是一个“做”永远比“说”多的人。草原上的夜晚比较冷,寻常的被子太薄,无法抵挡夜里的寒冷,葛丽老师就默默地为我们定制了二十床加厚的被子,我们也是很久以后才听贾老师叙述的。想想我们攀登一次黑山头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而每天都要登上黑山头的葛丽老师会是多么的不易。面对如此简单的食物,如此艰苦的工作条件,葛丽老师仍能坚强的工作在考古第一线,默默的付出着自己对工作的恒心,对学生的爱心。 ![]() ![]() 这是我们唯一一次登上黑山头的经历,然而黑山头的故事却并未结束,我们在山下一直关注着黑山头遗址的消息,这些消息有好的也有坏的。好的当然要数黑山头遗址发现的马头骨,经鉴定这颗马头骨距今约有3900年到3600年,是目前中国境内发现的最早的马头骨。而坏消息则是黑山头上突然出现两条剧毒的蝰蛇,并且“赖”在帐篷里不走了,每天葛丽老师和牧民只能穿着厚厚的皮靴和衣服,将全身捂得严严实实,以防止毒蛇偷袭,可当时正是炎热的夏季啊。而更坏的消息是八月下旬的一天,贾老师从黑山头下来的时候因为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头而滑倒,扭到了脚踝,导致脚踝处骨折。可即使这样,贾老师仍然打着石膏继续工作在遗址现场。看着我们沮丧的脸,贾老师开着玩笑说:“好事多磨嘛,今年让我多经历点磨难,明年咱来个大丰收。”看着贾老师可爱的大胡子,我的心中不禁生出一阵感动。贾老师以他的坚强和乐观在一直鼓励着我们完成呼斯塔的发掘工作。 四 曾经,我以为“洪水”只是一种概念,永远都不会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 草原上阴天下雨刮大风是常有的事,乌云来的快,走得也快。那一天乌云习惯性的出现在阿拉套山的上空,我们习惯性的等待着它的离开。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声“快看,好漂亮啊!”,我们停下手中的工作,向着远处的山脉望去,不禁也发出阵阵惊叹。平日里的阿拉套山的山顶是没有雪的,但是每当下雨的时候,由于山顶上温度低,雨都会变成雪和冰覆盖在山尖上,远远望去就好像大山带了一顶“白帽子”,直到太阳出来,大山才会将它的“帽子”摘掉。但是那一天,阿拉套山的积雪不仅局限于山尖上,而是一直漫延到山腰处,最惊奇的是约有十几条白色带状物自山顶延续至山脚,整条山脉像是穿了一件佩戴有白色裙带的连衣裙。来到新疆已经40余天,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就在大家欣赏大山美景的时候,气温开始骤降,在这越发寒冷的空气中,同学们的身体已不禁开始瑟瑟发抖。 ![]() ![]() 突然身在黑山头的贾老师来了一个电话,告诉我们快速撤回营地,阿拉套山上的洪水就要冲下来了。看着几公里以外的大山,同学们相顾一笑:“阿拉套山离我们那么远,水还能冲过来?”大家不紧不慢的收拾好了工具,开始返回营地。返途中路过一个蒙古包,里面的牧民正在潇洒的烤着肉串,看见我们路过,还热情的邀请我们品尝他的“大作”。就在大家夸赞着牧民手艺好的时候,牧民的手机响了起来。牧民接起电话,里面传出一阵很急促的声音。牧民的表情变得越来越严肃。几秒钟后牧民挂掉电话,并且一口撸掉手中的两串羊肉,然后撇掉钎子,顺手将他的小女儿抱上摩托车,对着我们大喊了一声:“大家快跑吧。”之后就骑着车消失在茫茫草原中。看着牧民逐渐远去的背影,大家相顾无言,在发呆了几秒钟后极有默契的开始向营地狂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风越来越大,雨也越来越大。顶着风,冒着雨我们拼命的向前奔跑着,突然,前面传来一声“哎呀”,跑在最前面的张同学(女生)摔倒在了地上,后面跟上的徐同学(女生)一把将张同学拉了起来。由于急速奔跑而体力不支的张同学略带着哭腔向徐同学喊道:“你别管我了,快跑吧”,可是徐同学的手死死的拉着张同学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跑在后面的我隐隐听见了“波涛翻滚”的声音,尽管在拼命奔跑,但是出于好奇我还是回头看了一眼,看完,我转过头只想更加拼命地跑回营地。因为在离我不到200米的地方已经是遍地汪洋……。在距营地还有一半路程的时候,一辆熟悉的白色越野车出现在滂沱大雨中,贾老师(此时的贾老师还未受伤)熟悉的声音从车里传来,“赶快上车!”安全的到达营地后,突然间觉得,好饿啊。 事后我们听说黑山头那边的洪水比我们这边更加迅猛,对于贾老师来说留在山上的营地才是最安全的选择。然而贾老师冒着被洪水冲走的危险,硬是开着车穿过两条河流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我们面前,为的就是尽可能的降低我们的风险。也就在贾老师出现的那一刻,我们的心里才不再感觉到害怕。洪水过后的第二天,火热的太阳照常升起,我们吃过早饭,飞快的赶往遗址,想看看我们辛辛苦苦工作40多天的成果被老天留下了几分。原本遗址附近除了草地还有一片灌木丛和一条小溪。而这场洪水过后,原本翠绿色的草地上覆盖了一层近10厘米厚的淤泥,一不小心踩下去,整只脚就会陷下去。淤泥上散落着数以百计的巨石,小一点的巨石有半米见方,而大的长度可达两米,宽度也将近一米。这些巨石都是被洪水从山上冲下来的,原本直立的灌木丛被巨石砸的七零八落,而那条小溪则完全被淹没在淤泥之下。在草原上不时还会看见被洪水淹死或被巨石砸死的牛羊。据说这次洪水过后,当地的牧民损失了一百多头牲畜。面对如此惨状,我不禁心中一颤,如果当时再跑的慢一点,后果不敢想象。我们当时的心情是沉重的、郁闷的,对遗址的“命运”更加担忧。可当我们赶到发掘现场时原本郁闷、沉重的心情却随着一幕神奇景象的出现而转化成了喜悦和兴奋。我们的发掘现场除了西南角略有淤泥覆盖以外,其他区域竟然完好无损,从山上冲下来的巨石淤泥自发掘现场北面分成东西两支,又在发掘现场的南面重新汇合,刚好完美的绕过了我们正在发掘的遗迹现场。遗址现场在洪水过后竟似有神灵相助一般完整的保存下来。见到这番景象,最兴奋的莫过于贾老师了,他缓缓的点起一支烟用力的吸了两口,沉思了片刻,然后指着遗址现场大笑着对我们说:“看吧,这就是古人选择城址的智慧!” 3600年前的古人们不知道经历多少次与洪水巨石的搏斗才能够发现眼前这片栖身之地,这片遗址凝结的是古人的心血。这次发掘已不仅仅是对出土文物的研究和过往历史的探索,更是向古人智慧的请教。而面对洪水所展现出的巨大破坏力也深深的让我意识到,一滴水是弱小的,但当亿万水滴汇聚成流时,其力量将足以撼山动地。而我们也可以成为这样的水滴,分开时看似微小,而汇聚时则可水击石穿。我想这就是团队的力量吧! 五 除了日常的工作,我们还有许多活动,比如有一次我们中午下工休息,突然被告知要去温泉县城听一场音乐会,当时大家在私底下激动了好一会呢。整场音乐会的效果是震撼的,虽然音乐家们都是在用我们听不懂的维语和蒙语进行表演,但他们音乐中的情感,丝毫没有被语言障碍所影响。反倒是少数民族特有的表演方式让我对音乐有了新的认识。而让我印象最深的莫过于压轴出场的音乐家。在之前的表演过程中观众们是安静的,只有在音乐家们表演完之后才会响起热烈的掌声。而当主持人报出接下来要登场的是xxxxxx的时候,观众们瞬间就沸腾了,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甚至还有人吹起了口哨,一时间搞得我们有些不知所措。我悄悄的问旁边的新疆大叔这位音乐家是何许人也,谁知新疆大叔竟用诧异的眼神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说:“他你都不认识?他就是大名鼎鼎的xxxxxx。”大叔也不管我是否记住了音乐家的名字,就转过头去继续鼓掌呐喊了,看来这位音乐家在当地确实有着超高的人气。为了方便记住这位名字不太好记的音乐家,我们给他起了一个响亮的绰号——“新疆刘德华”。 ![]() ![]() ![]() ![]() 音乐会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随着我们发掘工作的日益进展,呼斯塔遗址的存在也逐渐为外界所知,因此,很多国内的知名学者也慕名来到了呼斯塔进行参观指导。比如中国人民大学的魏坚和韩建业两位老师、曲阜师范大学的毕德广老师、南京大学的水涛老师、新疆考古所前所长伊弟利斯老师、中国社科院考古所的刘建国和徐良高两位老师等等。各位老师对呼斯塔遗址的给出了很高的评价,肯定了呼斯塔遗址的重要性,这让我们发自内心的感到骄傲,同时也越发清楚自己肩上的责任和使命。我们辽师大的徐昭峰老师更是专程从大连赶到呼斯塔来看望我们,并且带来了一皮箱的大连特产。品尝着熟悉的味道,心中有着一种难言的感动。徐老师说:“只有见到了你们我才放心。”诚然,这就是老师对学生的牵挂,无需多言,却穿越万里。那一夜,我们在星光下聊了很久,草原的夜晚本是漆黑的,寂静的,但那一夜却响起了歌声和笑声,而且传的很远很远……。 ![]() 8月下旬,我们有幸参加了中国社会科学院主办的“跨越欧亚—从天山到阿尔泰山青铜时代国际学术研讨会”。参会人员遍及中、哈、德、法、英、俄等六国,可谓是“大咖”云集。他们对新疆青铜时代考古的最新认识、新颖的观点、严密的逻辑、扎实的理论让我们这些后辈学子受益匪浅。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除了各位老师之外还有几位学生,他们在一些老师作报告时为老师们做翻译。流利的口语,准确的翻译让身为同龄人的我深感惭愧,但同时又有一些欣喜。我喜欢和同辈中的佼佼者交流,因为这样会深刻意识到自己的不足,从而明确自己前进的方向。 会议结束后,遗址第一阶段的发掘工作也基本完毕,在准备撤离之前贾伟明老师和葛丽老师带着我们先后参观了赛里木湖和阿敦乔鲁遗址。我们到达赛里木湖的时候已是黄昏,车子绕过山峰,远远望去一片翠绿。葛丽老师说,那就是美丽的赛湖,远看则绿,近看则蓝。赛里木湖的水很凉,很清澈,对面巍峨的雪山和湖面上偶尔飞过的鸟儿都可以清晰的倒映在湖水里,而岸边本就发黄的草地在夕阳的照耀下会显得格外金灿。在湖边有这样一群年轻人,他们尽情的拍照,呐喊,他们奔跑着,欢笑着,那一刻他们将激情撒向湖面,将故事留在新疆。 ![]() ![]() 如果说赛里木湖是新疆自然风光的代表,那新疆地区早期文化的标杆就非阿敦乔鲁遗址莫属了,阿敦乔鲁遗址是新疆近年来影响力最大的考古发现之一。早在2012年的时候就已经发现10余处呈长方形或圆形的石围建筑遗址,以及60余座石栅栏墓和30余座石堆墓,并且被评为2012年的十大考古新发现。对于阿敦乔鲁遗址,我的感受是震撼的,羡慕的,但同时也是激动的。震撼于阿敦乔鲁遗址的规模,羡慕有机会参与阿敦乔鲁遗址发掘的考古人员,激动的是对呼斯塔遗址的展望。呼斯塔遗址和阿敦乔鲁遗址一样同为新疆地区青铜时代早期文化遗存,而呼斯塔遗址才刚刚开始发掘,还不知道有多少惊喜要在不远的未来出现。我坚信在贾笑冰老师和葛丽老师的努力下,假以时日,呼斯塔遗址的发掘工作一定会取得和阿敦乔鲁遗址一样的成就! 六 转眼间,两个月的实习就要结束了,来接我们回县城的车已经停在了营地旁边。草原上,草比前几日更加枯黄了,风也更加强劲,牧民们已经开始转场准备过冬。呼吸着略带寒意的空气,我拿着手机不断拍照。此刻的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用照片来留住我们在呼斯塔最后的时光。司机见我迟迟不上车已忍不住催促。缓慢的关上车门后,我望向窗外,依稀间仿佛又看到了贾笑冰老师可爱的大胡子,又听到了葛丽老师在低声吟唱着《鸿雁》。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可以和同学们一起再一次为了躲避大雨而狂奔,为了爬上黑山头而相互搀扶;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可以再次欣赏赛湖美丽的风光,品尝草原上鲜美的羊肉。但我知道,多年以后我依旧会向身边的亲人、朋友讲述着来过这里的人和发生在这里的事。谢谢你呼斯塔,让我在最好的年纪里刚好遇见最美的你。 ![]() 车开走的一瞬间,我闭上了眼睛,因为它突然间很酸,很酸……。 (作者:翟佳迪 辽宁师范大学历史文化旅游学院考古系2015级在读研究生 2016年7月2日——9月5日,辽宁师范大学考古系14名研究生有幸参与呼斯塔遗址第一阶段的发掘工作。两个月的实习生活使笔者感触颇多,故作此文留以纪念。) 责编:韩翰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