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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南師範大學法學院） 歐揚《岳麓秦簡所見比初探》所公布的一條秦令引起了我們的注意。[1]其文如下： 0640：縣恒以十月粼牒，書署當賣及就食狀，寡卒史、屬、糞兵，取省以令，令案視。當就食，其親、所智（知） 0635：者賣之，隸臣妾、城旦、城旦舂司寇、鬼薪白粲及系城旦舂老、癃病、毋賴不能作者，遣就食蜀守。 0526：當就食，其親、所智（知）欲買，請止，毋令就食。許。其歸，罪，不得賣。 0319：東郡守言：東郡多食，食賤，徒隸老、癃病、毋賴，縣官當就食者，請止，毋遣就食。它有等比。制曰：可。 秦代刑徒爲罪犯奴隸，沒有刑期，終身服役。[2]幷已得到里耶秦簡的證實。我們注意到里耶秦簡有兩處提及“徒隸”。里耶秦簡J1⒃5云：“悉行（第1行）城旦舂、隸臣妾、居資贖責（債）”；“悉行乘城卒、隸臣妾、城旦舂、鬼薪白粲、居資贖（第3行）責。”李學勤先生通過上下文的對比，明確指出：“徒隸就是隸臣妾、城旦舂、鬼薪白粲。這些，從漢代觀念看，都是刑徒，其罪名由政府判加，人身爲政府所拘管。” [3]這個論斷非常重要。我們可據此推斷，張家山漢簡《奏讞書》中稱刑徒爲徒；張家山漢簡《二年律令》中“徒隸”一詞，又往往“隸臣妾、城旦舂、鬼薪白粲”幷舉，這兩者之間是相通、相同的。 里耶秦簡J1⑧154： 卅三年二月壬寅朔朔日，遷陵守丞都敢言之：令曰：“恒以（第1行）朔日上所買徒隸數。”問之毋當令者，敢言（第2行）之。（第3行） 簡文中所引用的是一條秦令。李學勤先生據此指出：“這正是奴隸制的法律。要求每月朔日上報買進徒隸數量。”這個論斷也十分重要，可見當時奴隸買賣的對象包括隸臣妾、城旦舂、鬼薪白粲等，奴隸制下，罪犯爲奴隸、奴隸爲買賣對象是很自然的現象。這確切反映了刑徒的罪犯奴隸屬性。 岳麓秦簡0640等四簡可以與里耶秦簡J1⑧154對讀，其中也是“隸臣妾、城旦、城旦舂司寇、鬼薪白粲及系城旦舂”對應“徒隸”，反映歲首官府統計徒隸買賣及就食狀况，特別提到徒隸年老疾病無賴者喪失勞動力後，允許徒隸親屬朋友贖買歸鄉，沒有親屬朋友贖買則遣送蜀地就食。蜀地爲秦新開發邊遠地區，人口稀少。至于喪失勞動力後的徒隸至蜀地後如何就食，自食其力，抑或由國家供養，則律令沒有明言。東郡守提出變通辦法，認爲不必遣送蜀地就食，可就當地食多、食賤之地安置，得到朝廷認可，成爲全國通行的一條法令。或許編入某部令集，只是令集名稱一時無法查明。至于岳麓秦簡中的“親、所智（知）”，睡虎地秦簡整理小組解釋爲：“親屬朋友”應該是正確的。 有學者指出：“隸臣妾的身份。學者據睡虎地簡立論，分歧甚多，久議不决，張家山簡有關材料不少，在幾個關鍵方面都較秦律更爲清楚，促使衆說有以折衷。”[4]現在根據里耶秦簡、岳麓秦簡中的新證，秦代徒隸也就是刑徒爲罪犯奴隸、沒有刑期、終身服役已是不爭的歷史事實。 （編者按：本文收稿時間爲2015年1月14日12：33。） [1]歐揚《岳麓秦簡所見比初探》，2014年秦簡學術討論會論文。 [2]高恒：《秦律中的刑徒及刑期問題》，《法學研究》1983年第6期。 [3]李學勤：《初讀里耶秦簡》，《文物》2003年第1期。拙作《秦刑徒所以終身服役的一種推測》，《秦律新探》，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2年版，第235——248頁。拙作《釋“徒隸”兼論秦刑徒的身份及刑期問題》，《秦漢魏晋法制探微》，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135——142頁。 [4]李學勤：《張家山漢簡研究的幾個問題》，《張家山漢簡〈二年律令〉漢律價值初探（筆談）》，《鄭州大學學報》2002年第3期。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