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孩子受到意外惊吓,出现寝食不安等异常情形,人们会认为其“魂儿”被吓丢了,即“魂不附体”了。爷爷或者本家族中别的长者要给孩子叫魂,把魂儿叫回来。此次叫魂时吟唱的“叫魂歌”与孩子初生三天时唱的一样,不同处主要表现在叫魂所用的东西和具体程序上。给受惊吓的小孩子叫魂时,通常是用一个生鸡蛋和一碗生米。把鸡蛋竖放进米碗里,边唱叫魂歌边用手抓米撒到鸡蛋上,如果鸡蛋上粘的米多,就意味着魂被叫回来的可能性比较大。下一步是把鸡蛋煮熟,剥开来看蛋黄,如果蛋黄中间有一个小水珠样的小空隙的话,就说明魂已经回来了;如果蛋黄中间是实心的,没有空隙,就说明魂没叫回来,需要再用鸡蛋重新叫。另外,也有用鸡给受惊的孩子叫魂的,主要是通过看鸡卦来断定是否把魂叫回来了。 三、长角苗人生育习俗中的“身份”意义分析 从上述对长角苗人生育习俗的描述中,不难看出,一个新生儿的诞生,尤其是头生孩子,带给一个家庭的绝不仅仅是添丁进口的喜悦,同时还会改变家庭成员的原有身份和社会地位。长角苗人通过一系列的仪式过程,为新生儿及其父母等实现了新的身份的生成。这里暂从两方面做分别阐述。 (一)新生儿身份的生成 新生儿的身份可以分为个体身份、家族内身份和亲属间身份三个角度来看。新生儿初生三天和受惊吓时为其举行的叫魂仪式,因体弱多病而举行的驱鬼、认干亲等解厄仪式,主要是围绕新的个体生命进行的,从而使这初来人世、魂魄未定的小生命能够平安成长。可以说这些仪式首先是给这个新生命一个安身立命的个体身份。 而新生儿家族内身份的生成主要是通过起名仪式实现的。前面说过,起名时,要请家族内的长者到场,根据父亲的老名给孩子起小名。由此可知,新生儿的降生,不仅仅是这个小家庭的事情,更是整个家族内的事情,这意味着家族谱系有了新的延伸点。通过父子联名的方式,给了新生儿一个家族内身份的确认。 亲属间庆生仪式的举行,为新生儿在亲属间获得了身份认可,为其在亲属网络中确定了一个位置,基本上完成了新生儿亲属间身份的生成。 (二)新生儿父母新的身份的生成 新生儿父亲新的身份的生成主要是通过起老名仪式完成的。这一新的身份对其来说意义重大:在家族血脉相继中,他实现了“绵绵瓜瓞”的子嗣传承,可以无愧于祖先了;在地缘关系网中,有了老名的人就意味着他取得了社区传统给予的社会意义上的成人地位,有资格在社区往来和一些集体性活动中担负成人权益和义务。可以说,这些改变是生活在这里的在生理年龄上已达成年的人必须经历的成年礼。 新生儿的母亲当然也在起名仪式中获得了老名,并因此获得了一个新的身份。但在这个重父系传承的观念下和“男主外女主内”的生活模式中,相对于父亲而言,她的新身份在家族和社区中的意义要逊色一些。对于母亲来说,她的生育行为还为她带来了暂时性的另样身份,这主要表现在坐月子期间的禁忌习俗中。这期间,她被贴上了“弱者”和“不洁”的标签,上述所及的种种禁忌,一方面为这个身体的“弱者”提供了守御性的保护,有利于其产后恢复;另一方面,又将其置于信仰层面上的“不洁”位置,使其处于精神上的“低弱”之中。经过一个月的阈限,(特纳,2006:95-96)才解除禁忌,也才算是完成了“母亲”身份的生成。 四、结语 本文在对长角苗人生育习俗描述的基础上,探讨了在起名、叫魂和庆生等一系列仪式中蕴涵着的确认“身份”的意义。主要体现在两方面:通过为新生儿举行的起名、叫魂、庆生和祛病、认干亲解厄等仪式,这个新出生的个体生命在家族内和亲属网络中同时获得了安身立命的合乎习俗法的名分;通过起老名仪式及对产妇行为的制约,新生儿的父母亲也完成了身份转换,获得了新的身份。这些身份是新生儿及其父母在家族谱系绵延和社会关系往来中所需要的。 在这一调查中,还有一些问题关注得不够,比如,近十年左右,一些出外打工的夫妻,在外地生育孩子。他们更多是本着入乡随俗的态度,依从暂住地的一些习惯做法:到医院生孩子,还有个别人直接给孩子起汉语名字等等。这些人在陇戛人中占多大比重,对陇戛人固守的起名等习俗有何冲击等问题,当时都没深入访谈。另外,当时也忽略了一些仪式细节,对与仪式相关的其他内容没做扩展调查。这些都需要在以后的调查中做必要补充。而且,在写作此文时,没与长角苗人其他人生仪礼中有标示“身份”意义的内容做勾连,也没与公开发表的相关理论呼应对话,这使本文的论述显得单薄,需要给以充实。 本文原刊于《民间文化论坛》2006年第6期,注释请参见纸媒原刊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