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绘画雕刻意蕴深刻 晋商大院内的门楼式大门，顶部的屋背两端通常做成吻兽的形式，取其避火、吉庆之意。汾西县城的师家大院内，以“寿”字图为主的窗花隔扇，其图案达108种，表示师家曾经营的108种生意，也表示山西的108个县，其雕刻之细腻、工艺之精美令人叹为观止。车辋村常家大院修于清光绪年间，其“寿”字影壁上刻有240个篆体寿字。乔家大院的大影壁上饰有100个不同形态的“寿”字。这些图案取“长寿”之意，寓意家人长寿，也暗含家族企业的长盛不衰。渠家最大的茶庄长裕川经历代陆续修建，最后形成南北两个大院，共六十六间房屋，暗含着“六六大顺”的寓意。渠家大院的窗框及窗户的图案设置也别具特色：左侧窗户底部浮雕为牧人及三只羊，寓意“三羊开泰”；右侧窗户底部的浮雕为鹿、鹤和松，寓意“松鹤长春”。 三多堂门前的“双狮护门”，除镇宅辟邪外，又因晋中方言“护”与“富”音近，因此又具有“富门”的吉祥意蕴。常家庄园的狮院中散置着许多大小不同、石质多样、形态各异、风格迥然不同的石狮子，极具特色。因为狮与事同音，有事事如意的吉祥寓意，左雄右雌成对出现，寓示家中人丁兴旺。霍州市区许村的朱家大院，中院大门的门洞拱券上雕刻有五只蝙蝠，展翅呈飞舞状，取“五福临门”之意。 （三）商号取名独居匠心 渠氏家族的商号名称，偏好用带水字偏旁部首的字，如长源川、三晋源、百川通、长盛川、汇源泳等。渠氏家人的名字也用带水旁的字，这是渠家人希望家族生意能够“水到渠成，海纳百川”。 乔家在包头开的第一个铺面叫“广盛公”，简单的三个字却有着无穷无尽的内涵。“广”预示着乔家事业发扬光大。“盛”，一读音为“SHèNɡ”，预示乔家事业兴旺发达，繁荣昌盛。“盛”拆开为“成”和“皿”，“皿”即“器皿”，这两个字合起来就是“成器”的意思。一方面预示着乔家子孙必然“成器”，另一方面也暗含着乔家事业发扬光大。如果取“盛”的另一个读音“CHéNɡ”，又具有了“舀”和“捞”之意，预示着乔家在未来的商海中可以大把大把地赚取钱财。“公”又有了三层意思：其一，德高望重的人称为“公”；其二，买卖公平也谓之“公”，这两层含义合起来预示乔家经营的生意买卖公平而受人尊重；其三，“公”又有雄性之意，这表示乔家买卖必然称雄商界。 晋商的第一家票号“日昇昌”也有着深刻的喻意。特别是中间“昇”字取得匠心独运，“日昇昌”三个字无论从左往右还是从右往左取其中的两个字来读，都可读做“日日升”，即“天天高升，日日进步”。“日升”为“旭日东升”，表示乔家生意犹如初升的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普照大地，揭开新的一页。“昌”又取昌盛之意，双“日”普照，事业必然蒸蒸日上。 （四）院中布局别具一格 智慧和勤劳的晋商采用象征、隐喻、谐音等手法创造出大量新鲜活泼的民间装饰艺术品，将生动形象的塑造赋予了深刻的哲理内涵。四合院内种植的各种花草亦有讲究。树木不能单株，因为这种栽种方式连同封闭的四合院正好形成一个“困”字。院内多植槐树、枣树、柿树等，取“早生贵子”、“事事如意”。栽种较多的花为梅花，梅的五个花瓣还代表着福、禄、寿、吉、财。梅在冬天开放，有抗寒的习性，象征着晋商在商海中的不屈不挠、坚韧顽强的精神和取财有道、诚信经营的气节。 晋商不仅在院中栽植的花草上精挑细选，在宅中家具的布置上也十分讲究。 晋商院落中的家具讲究“双”和“对”。成双成对摆放体现出中心、平衡和稳定感。这些理念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所追求的崇高原则。 别具一格的红木半圆桌常是晋商谈判时的首选，选择红木取其高贵典雅之特点，而半圆形的桌子则让谈判双方距离更贴近，生意谈起来也就开诚布公，易于营造亲切和谐的氛围，这也体现了晋商高明的交际方式。 客厅内的大方桌，正而不方，长与宽相差一厘米，这说明晋商并不刻意追求绝对意义上的“方”与“正”，表现了其宠辱不惊、淡泊处世的心态。 四、忧患意识：闭塞保守防御性强 晋商的宅院中处处渗透着浓郁的晋商文化，宏大、厚重而精致。其建筑一般呈现封闭结构，有高大坚固的外墙，多体现出较强的防御性。这种建筑一方面为了抵御明末清初的流寇、清末的频繁动乱；另一方面又体现了山西闭塞保守的民风。 高大厚实的堡墙和挺拔的门楼最能体现这一特色：堡墙围绕全宅，但高出屋顶，外墙不开窗或仅在上层开小窗，有着明显的防卫性质，这也是山西四合院中较为普遍的特点。城堡式大门，宽敞高大，上部有精巧的眺阁，巍峨壮观，也有着非常强的防御功能。 乔家大院的每个角落都是闭合的天地。大院中所有的屋顶几乎都相连，偏院的平屋顶和院墙之间都是相连的，错落的屋顶之间还有台阶过渡。主院落的屋顶虽然陡峭，但通过偏院也可以观察到院内的情形。屋顶除互相连通以外，还设有高耸的更夫楼，更夫在这里可以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巡视，使整个院落中的维护形成了完善的体系。曹家大院从主楼的楼顶上看出整个大院庄重有余而略逊灵秀的风格，一方面是山西商人吃苦精神的写照，另一方面，也是明清晋商因循保守意识的物化。平遥古城门楼的豪华气派足以证明晋商雄厚的财力，而从大院高墙深宅的建筑中，也可看出晋商保守封闭、墨守成规的弱点。 严密的大院，或坚如关镇，或固若城堡，或俨然偌大县城，这样的建筑有效隔绝了外界的入侵，也彻底封闭了与外界的联系。大院内与乱世互不碰撞的相对平静和安宁，使长期固守其内的决策者不能真切地了解和感受日本入侵及整个民族危亡的社会背景，以致影响到了决策和经营谋略，多次丧失东山再起的机会，导致了晋商的最终衰落。 五、结 语 商业的发达、财富的聚集，为晋商建造如此豪华气派的宅院提供了强有力的后盾。晋中地区的数个古城，是当时晋商鼎盛时商贸和金融的中心，成为汉民族城市建筑的活标本。然而走南闯北的晋商信守着“发财还家盖房置地养老少”的乡俗，将辛勤一生的财富，全都倾注在恢弘院落的砖瓦中、精美豪华的雕刻里。在其布局设计、工艺技术、艺术风格等方面都保持协调统一、结构严谨。多彩的形态、古朴的民风、独特的建筑，处处彰显晋商深厚的文化底蕴。 豪宅大院昔日的光彩终究经不起风雨的侵蚀，就像晋商不能始终审时度势、与时俱进而注定其由盛转衰一样。一切荣与辱、得与失、起与落已散落在历史的角落里，然而这些大院历经数百年的辉煌之后还能保持如此浓郁的人文氛围，我们不得不震撼于晋商文化无处不在的艺术穿透力和它历经岁月留给我们的物化的存在。 本文原刊于《民间文化论坛》2006年第3期，注释请参见纸媒原刊。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