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洪(284~364),字稚川,号抱朴子。东晋道士和道教理论家、医学家和炼丹术家,丹阳句容(在今江苏省)人。葛洪是第一个将皇初平的传说记载下来的人,正是这种记载不仅使我们确定皇初平的传说在晋代时就已经存在,而且,也正是这种传说的典籍化,使民间的仙人传说弱化为一条暗线,一条在历史的长河中几乎让我们无法看见的暗线。 葛洪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其他典籍对黄大仙的传说加以强调。到宋初李昉所编撰的大型类书《太平广记》才又重新编入了“皇初平”全文,其文后注明“出《神仙传》”。而在内容方面几乎没有变化,与《神仙传》相比,只在文字上稍有出入。①但到了宋代金华山道士倪守约所撰的《赤松山志》中“二皇君”条,内容则已经更为详尽和历史化。 丹溪皇氏,婺之隐姓也。皇氏显于东晋,上祖皆隐德不仕。明帝太宁三年(公元325年)四月八日皇氏生长子,讳初起,是为大皇君。成帝咸和三年(公元328年)八月十三日生次子,讳初平,是为小皇君。二君生而颖悟,俊拔秀耸有异相。小君年十五,家使牧羊。遇一道士,爱其良谨,引入于金华山之石室,盖赤松子幻相引之。小君即炼质其中,绝弃世尘,追求象罔。且谓朱髓之诀,指掌而可明;上帝之庭,鞠躬而自致。积善累功,逾四十稔。大君念小君之不返,巡历山水,寻觅踪迹而不得见。后遇一道士,善卜,就占之。道士曰:“金华山中有牧羊儿,非卿弟耶?”遂同至石室,此亦赤松子幻相而引之。兄弟相见,且悲且喜。大君问曰:“羊何在?”小君曰:“近在山东。”及大君往视,了无所见,惟见白石无数。还谓小君曰:“无羊。”小君曰:“羊在耳,但兄自不见。”便俱往山东,小君言叱咤,于是白石皆起,成羊数万头,今卧羊山即是其所。②大君曰:“我弟得神道如此,吾可学不?”小君曰:“惟好道,便得。”大君便弃妻儿,留就小君,共服松脂茯苓。至五千日,能坐在立亡,日中无影,有童子之色。修道既成,还乡省亲,则故老皆无在者。今石室之下有洞焉,盖二君深隐之秘宫也。二君以服脂苓方教授弟子南伯逢等,其后传授又数十人得仙。《神仙传》曰:二君得道之后,大君号鲁班,小君亦号赤松子。此盖二君不炫名惊世,故诡姓遁身以求不显,此乃祖述赤松子称黄石公之遗意也。二君道备于松山绝顶,为炼丹计,丹成,大君则鹿骑,小君则鹤驾,乘云上升,今大蒉山③即是也。二君既仙,同邦之人,相与谋而置栖神之所,遂建赤松宫,偕其师赤松子④而奉祀焉,召学其道者而主之。自晋而我朝,香火绵滋,敬奉之心,未有涯也。 非常明确,有关皇初平的传说已经与地方性的景观直接相连,而且出现了具体的出生日期,但其故事结构却基本上还是牧羊——得道——成仙,包括兄弟修炼得道成仙这种度化式的内容。如果说,《神仙传》中的皇初平在得道过程中,人们注重的是道士的作用,那么,在《赤松山志》中,道士已经被赤松子所替代,前者就是后者的幻化。这种加注式说明的增加,一方面可能是记载者别出心裁的修饰,也可能是民间在此期传说的一种存在模式,记载者不过是根据民间传说对旧的典籍加以修正而已。 典籍记载的最辉煌时代是在宋朝,之后这一故事形态在典籍记载中开始萎缩和简略化,但却加入其他的金华地方文化内容,皇初平的出生地开始具体化。元代道士赵道一所编的《历世真仙体道通鉴》的“皇初平”条说,“皇初平,丹溪,一云兰溪人。”其记载故事的主干结构模式虽然没有变化,但却在他们的出生地上增加了完全可考的兰溪。丹溪不可考,而兰溪则在浙江金华,现为金华所辖的一个县级市。金华城所在的北山,绵延向西,正好到达兰溪。而兰溪与丹溪一字之差,本也无可厚非。这为皇初平的传说大量采入地方性典籍,提供了最为坚实的依据。明代浙江义乌人吴之器的《婺书》中所收录的“皇初平传”便是明证。 类似的记载,进入方志系统之后,作为地方典籍,在人们的心目中具有了更为崇高的地位,并反过来推动了人们对典籍记载可信度的认同。如雍正年间《浙江通志》卷二百“仙释”中有“晋黄初平”条,引《神仙传》曰:“晋黄初平,兰溪人,……”则将姓改为黄,丹溪直写兰溪。其余内容虽与《神仙传》相去不远,但也说明典籍记载地方化之后的本质变化是一目了然的。康熙《金华府志》则整个缩写了《神仙传》中有关皇初平的内容。①在这儿,“各种方志,尤其是《金华县志》、《兰溪县志》大加叙录,甚至《金华府志》、《浙江通志》也因之,内容虽不外乎《神仙传》,但时间、地点更为确定,完全由仙性人物过渡为民间信仰中的历史人物。”② 典籍记载系统一脉相承的内容和几乎不变的故事结构模式,缘于文人道士对于典籍的崇信,也说明他们关于皇初平的知识,基本上来源于典籍记载。各个时期稍有出入的改变,一是对于典籍复述方面出现的偏差,一是他们同时也在吸纳地方上的有关传说内容后,对典籍记载中一些似乎不太可信的内容进行修正。但无论如何,典籍记载系统几乎一贯不变的故事结构模式,为文人吟咏系统的存在,提供了坚实的基础。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