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的大朝会、大陈设与大赦令 按说,经过了除夕守岁的一夜不眠,元正到来时皇帝应该稍事休息,其实不然。由于元正象征着一个新开始,所以唐代规定元正之日要举行“大朝会”和“大陈设”。所谓大朝会,就是皇帝在皇宫正殿召见文武百官,会见各地前来汇报工作的“朝集使”以及各国使者的礼仪活动。在元正大朝会上,皇帝要接受各地朝集使的进贡,要接受各方出现祥瑞的汇报。在大朝会上,皇帝要头戴垂着十二串白珠的衮冕,接受臣僚们的拜贺。 元正大朝会并无实际的处理国家政事之功能,更多的是一种礼仪活动,以表示唐朝皇帝威加四海,泽被九州。“元日争朝阙,奔流若会溟。路尘和薄雾,骑火接低星。门响双鱼钥,车喧百子铃。冕旒当翠殿,幢戟满彤庭。积岁方编瑞,乘春即省刑。大官陈禹玉,司历献尧蓂。寿酒三觞退,箫韶九奏停。太阳开物象,霈泽及生灵。”参加过元正早朝的唐代诗人司空曙对大朝会的场景有这样的描述。从诗中的描写可以看出,从入朝时的熙熙攘攘,到朝堂上的钟鼓之乐、臣僚礼服,整个过程都烘托出这一仪式的神圣性。 除了要举行大朝会外,元正之日还要在皇宫正殿举行“大陈设”,将“历代宝玉、舆辂”以及“宫县之乐”等象征着国家最高级别的礼器陈设出来,以彰显大唐帝国的国体。仪式举行时,皇帝、朝廷官员与各地朝集使、皇室宗亲都要身着举行重要礼仪活动的服装,并且依照等级次序,先后由皇太子、三公(司徒、司空与太尉)上前拜贺,然后由中书省的长官中书令将地方各州的贺表上奏宣读,接下来是门下省的黄门侍郎上奏各地的祥瑞情况,而后由户部尚书上奏各州的进贡物品名单、礼部尚书上奏周边各国的进贡情况,太史局的太史令汇报天象。这一切程序完成后,由门下省长官侍中宣布仪式结束。这时,中书令要带领中书、门下两省的中高级官员一起上前向皇帝拜贺,一时“万岁”之声不绝于耳,大陈设的庄严性体现无遗。 大朝会与大陈设,是皇帝与朝廷迎接新年的固定仪式,对民间并无真正的影响。真正与民间有关的,是元正大朝会上的大赦令。在新年的开端,以大赦的形式表示对犯罪者既往不咎,希望他们重新开始一段别样的人生,也算是古代君主的一项仁政。 唐代还发生过一件与元正大赦有关的轶事。在唐敬宗在位时,鄠县令崔发因为出言羞辱宫中的小黄门(宦官官名),敬宗非常愤怒,下令将崔发关押起来进行审讯。等到元正大赦之时,牢里的其他罪犯都被释放,只有崔发依然被羁押。谏议大夫张仲方上疏给敬宗,对此事进行批评,说:“您的大恩将要惠及天下,但朝廷中人却分享不到;您的德泽让万物都有所感受,可是偏偏不赦免崔发。”敬宗看过这道上疏之后深感惭愧,便赦免了崔发。 如此忙碌的春节,对于唐代的皇帝而言,自然不是一个轻松的日子。每到这一天,回首自己前一年做过的事,想想今后应该如何治理国家,恐怕皇帝们的心里也不会太放松。唐太宗李世民在某年的元正之日,就写下这样的诗篇: 高轩暧春色,邃阁媚朝光。彤庭飞彩旆,翠幌曜明珰。 恭己临四极,垂衣驭八荒。霜戟列丹陛,丝竹韵长廊。 穆矣熏风茂,康哉帝道昌。继文遵后轨,循古鉴前王。 草秀故春色,梅艳昔年妆。巨川思欲济,终以寄舟航。 作为一代明君,唐太宗并没有沉迷于元正大朝会营造出的祥和欢乐,而是感受到自己肩头的责任。也许,在作诗的同时,他正在思索新一年的施政举措,打算将“贞观之治”推向一个新的高潮。 唐朝老百姓的春节 唐代的放假规定,是针对官员的。对普通百姓而言,不需要特别设置一个假期,什么时候到了节日,自然就是假日。 民间庆祝春节的方式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除夕之时,乡间举行驱傩仪式,以驱散一切邪祟——其实更像是一场大型假面表演。到了夜里更是要放爆竹、点篝火,用光亮和巨响减弱黑夜带来的恐怖感。守岁过后,元正之日,家家户户饮酒、燃放爆竹、悬挂“辟邪”的桃符,以象征一个新纪元的开始。 非常喜欢隐居于民间的孟浩然自然不会放过与普通人共度春节的机会。在元正的清晨,他就来到乡间的农家,“桑野就耕父,荷锄随牧童”,探听他们关于春节的感受。果然,这里在春节时讨论的话题与朝廷有所差别,“田家占气候,共说此年丰。”人们显然更关心的是新一年的收成,因为一次丰收往往意味着下一次春节来临时富足的生活。 唐后期的诗人薛逢也尝试了一次田间调查,他来到元正之时的农家,看到“南村晴雪北村梅,树里茅檐晓尽开”。一户户大门的打开,家家户户都忙着出门向亲朋好友问候新年。这种不加掩饰的喜庆无疑感染了诗人,“相逢但祝新正寿,对举那愁暮景催”,甚至流连忘返,想要融入其中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