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看来,日本的年终年始活动中不太突出除邪的含义。其实,在日本现在也举行承袭追傩的活动。这项活动是在立春前一天在神社和一般家庭里举行,这个日期被称做“节分”。主要活动是人们嘴里边喊着“鬼滚出去”边向外撒炒好的黄豆,又边喊“福请进来”边向里撒豆子。然后吃剩下的与自己的年龄数字相同的黄豆。人们相信,这么做就能保证新的一年中平安无病。这可能是以立春为一年开始的遗留。这样,日本的年终年始的活动,随着历法的变化,有了一些分散的倾向,其整体性没有中国那么完整。另外,从整个日本民俗来看,除邪活动集中在夏天举行。日本年终年始的活动当中,赶鬼成分不占很大比例的原因也可能在于此。 如上所述,中日两国的年终年始活动,相异的地方也不少。但从深层的民俗思想来看,这只是相同思想的不同表现形式而已。就是说,这个时间是异界和人界交流的时间,人们希祈新的一年的丰收和幸福,利用这个时间集中举行种种活动,将异界的好的能源招进到人间。 三、现代社会的新年节日和我们的积极对策 过去的过年是以神为中心的活动,但是随着现代化的进展,现在的过年变成了以人为中心,但其本质上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变化。过去人们的劳动活动主要是农业,所以依照农业劳动规律举行年事活动。一年的劳动结束以后,期待着明年的丰收举行多种多样的祭祀活动,同时从辛苦紧张的劳动中解放出来。中国人在送走神以后的除邪活动当中,感觉到了兴奋和增加了活力;日本人迎接岁神后,得到了神的保佑的幸福和放心。这两种效果都对下一轮的劳动起到了积极作用。在精神上得到重新振作以外,吃好,休息好,恢复体力是现在过年的实际意义。 大林太良对新年这样定义:新年是通过生命的更新,不仅是确保人类而且也是保证庄稼和家畜兴盛的机会,(大林太良,1992) 同时也是革新世界秩序的时候。把这句话读成现代流行语,年节活动就是很好的充电时机,即获得旧年的收获后,调整身体和精神状态,准备重新开始的一个阶段。 从这一点考虑,我认为目前日本的放假习惯比较合理。 日本的学校从12月25日放假一直到1月7日。公务员的放假期间算是最短,从12月28日到1月3日,即年前4天,年后3天,共7天。在日本过圣诞节前夕(即平安夜)已经相当普遍。这个时候,上班族拿到了年终奖金(大概3-5个月的工资),高中以下的学生也拿到了成绩单,这是他们各自的“收获”。圣诞节的时候大家刚刚或将要从日常的劳动和学习生活中解放出来,欢度节日。这个时候,商店、街上都装饰着华丽的绿色和红色。因为这时候天黑得早,多种多样的灯饰加强了浪漫气氛,让人们高兴地消费。但一过完圣诞节,一夜之间商店的装饰更改成严肃、干净中带有欢乐祥和的新年装饰了,这是以白色和粉色为主的。一看到这个,大家感觉到年底就要到了,开始准备过年。现代生活当中虽然神的影子很淡薄了,但按照习惯,还是做大清扫、买年节菜、做些装饰等的准备工作。一家人一起动手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尤其是对于平时忙得互相缺少交流的家庭来说,更是难得的好机会。这样在干净的环境里迎接新的一年,反思自己,建立新的目标,休息好,恢复精神重新回到日常生活当中,还是很有意义的。 反过来看,目前中国的放假方法,我觉得有需要改进之处。 首先是放假日期问题。从传统的年节民俗含义来看,过年活动是“年”前后的一系列活动,因此,从初一开始放假,不适合这个节日的本质。另外,从节日放假的现实意义来看,如要回故乡过年的话,还需节前请假,增加了留在城市里的同事们的负担,也许还会影响到人际关系以及出现其他问题等。 其次是关于公历的新年和春节的关系。为了春节时期放长假,学生们在准备期末考试的紧张时候,即在元旦还要放假一天,而且学校里还举行一些新年活动。但实际上他们根本享受不了这个节日活动。所以尤其是对学生来说,这个放假的意义不甚明确。 最后,关于节日期间禁放鞭炮问题。就年节期间禁放鞭炮这项规定本身来看,有很多民俗学家指出了它的许多违背民俗思想的看法。本文当中也指出过,中国的过年活动当中避邪方面比较突出,原有避邪意义的放鞭炮仍然是中国过年活动中的一项重要内容。当然随着中国社会的现代化,在城市里怎样燃放鞭炮比较合理,还是一个需要认真考虑和值得听取民俗学家意见的重要话题。但是我在这里要关注的是关于燃放时间长短的问题。就北京地区来说,现在划定了可以燃放的地区。有些地区虽然属于禁止放鞭炮地区,但从公历新年开始就能听到鞭炮的声音,一直到农历正月十五,大概有一个半月的时间。对于住在城市里的人们来说,根本不需要花这么长时间过年,反而失掉了调整生活和精神的节日意义。我认为引起这种现象的原因,也可能与媒体盲目引进西方的新年气氛有关。但对于这一点,也可以研究或参考过两种年的国家的处理方法。 总之,我认为,了解好节日的来历和本质来制定节日时间的话,对人民生活会起到更好的作用。 本文原刊于《民间文化论坛》2005年第2期,注释请参见纸媒原刊。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