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口头文本是民族文化传承的载体,在民族生活中具有重要的意义。裕固族民间故事映现了一个民族的集体想象,在想象中进行民族寓言和民族神话的建构。在口头传承过程中,裕固族民间故事成为民族历史的“活化石”,不断实现本民族的历史文化记忆,增强族群意识和族群认同感。与此同时,在大量的裕固族民间故事中还表现了丰富生动的民俗生活,提供了真实鲜活的民族志材料。裕固族民间故事为人们全面了解裕固族的历史和现实提供了极有价值的参考资料。 关键词:民族想象;族群记忆;民俗生活;口头文本;裕固族;民间故事 由于裕固族没有本民族的文字,口头传承一直是民族历史和文化的主要传播方式,在本民族中流传的民间故事充当了民族想象的“文本”,维系着本民族的族群记忆,是活态的民族志材料的“记载”和“书写”。通过对裕固族民间故事的搜集、整理和研究,可以从中发现对裕固族研究有极其重要价值的材料。 一、民族想象:民族神话的建构和生存境遇的叩问 在人类社会的欠发达时期,生产力的低下和思维能力的有限决定了人们生存在想象的世界中,丰富的幻想和想象不但提高了人们的思维能力,而且还创造了各种了原始艺术。人们用本能的想象揭秘世界的起源和人类的诞生,便产生了各民族的创世神话和族源传说,这些合乎人类逻辑的口头文本似乎为民族的起源提供了一个“合乎情理”的答案,世界原始土著部落的有关图腾信仰的神话,及其在中国西南各少数民族中流行的盘瓠传说就是很好的例证。作为口头文本之一的民间故事,由起初的个人想象经历一段时间的流传之后,形成了民族集体想象,在这种集体想象中实现着一种族群认同,美国民族学家本尼迪克特·安德森(Benedict Anderson)认为,“民族是一种想象的政治共同体”[1]民族想象一旦转化为活态的口头文学,就在民族生活中具有更为重要的意义。 裕固族人时刻不忘对人类起源的探究,民族历史的追溯和生存境遇的叩问。毋庸置疑,由于人类思维的相通性及其裕固族与周边民族之间的文化交流,裕固族民间故事和其他民族的故事具有“互文性”和“异文性”。太阳和月亮在人类生活中的作用非常重要,因此,在各民族中流传着关于太阳和月亮的神话。太阳和月亮是裕固族先民信仰的神灵,在日常生活中裕固族人经常用“像日月一样尊贵的客人”称呼高贵的来宾。在裕固族中流传的《日父月母》“这则神话没有故事情节,完全是对日月星等自然现象的幻想性解释。”[2]当这种幻想性的解释一旦在民间以口头文本的形式传播开来的时候,听众/“读者”便对其实现了一定的认同,民族想象也就相应地转化为民族集体认同。裕固族口头文本中讲述人类起源的《九尊卓玛》,是汉族盘古神话的 “异文”和“翻版”,把各种自然现象解释为九尊卓玛身体各个部分的化生。[3] 一个民族对自己历史的追溯和族源关系的探寻是终极思考和永恒追索。这种历史文和文化的寻根过程,使一个民族付出了承重的代价与艰辛的努力。长期经历了“无字时代”的裕固族人只能用民族想象的形式探寻族源,《裕固族东迁的故事》对裕固族迁徙过程中的艰难跋涉进行了“描述”,是裕固族追溯历史的集体想象,也是他们心路历程的“书写”。 [4] 在生产力尚不发达的年代,人类对自然现象的解释只能凭借想象,用丰富的想象建构一个与现实相对应的“文本世界”,在一个民族还未出现文字之前,这种文本只能是口头文本。口头文本企图为现实生活提供一种想象性的解码,以便在整个民族中达成一种“共识”。在这种情形之下,口头文本成了一部现实生活的“百科全书”,许多生活现象都能在其中找到对应的答案。在裕固族民间流传的《沙特》[5],是对万物的起源、婚俗的来历等的一种民族集体想象。在历史上的裕固族是一个凶悍勇敢的民族,再加所处的严酷生存环境,逐渐形成了一种战胜自然灾害的坚定信念和坦然面对现实生活的勇气,这种民族精神常以民族想象的形式凝结在民间口头文本之中。裕固族民间故事《莫拉》[6]和《火种》[7]这两个口头文本,是民族现实生活的想象性描述。聚居在西北地区祁连山麓的裕固族,过着游牧生活,每逢漫长的严冬,雪灾成了牧民心头的一块隐患,对灾难本能的恐惧和设法战胜灾难的内驱力“催生”了民族口头文本。在《莫拉》中的雪妖作怪成了人们对自然灾害的想象和解释,面对大量冻死的牲畜,降服雪妖的英雄莫拉成了裕固族人的殷切期盼。英雄莫拉化为一座红石山,永远驱逐严寒是民族的集体意愿。[8]火的发明是人类进入文明时代的标志,然而,人们为了火的发明和延续费尽周折,付出了诸多的艰辛和努力。在裕固族中流传的口头文本《火种》,讲述了一对年轻夫妇为借火种和三头妖之间的斗争,尽管故事情节有点离奇,但反映了裕固族人为了火付出的沉重代价,同时显示了火在民族生活中的重要位置。[9] 流传于一个民族之中的口头文本是民族丰富想象力的表现,在这些口头文本中,人们经常会看到一个民族对历史的追问和现实的探寻。凝聚在这些口头文本中的是一个民族智慧的结晶,沉淀于其中的是一个民族的文化积淀和民族精神。人类还没有进入文字记载的历史时期,民间口头文本犹如一个三棱镜折射着民族的集体无意识,是一个民族童年时代的精神印记。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