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年前,梁启超曾在《少年中国说》中热情地呼唤中国“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希望“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在去年席卷全球的经济危机中,全世界都听到了中国的“乳虎啸谷”,正是中国这只“虎”,为全球经济的复苏带来了希望。 中国人崇虎,可以追溯到仰韶文化时期。1987年,在河南濮阳出土的仰韶墓葬中发现壮年男性西侧有一蚌壳捏塑虎形,东侧则是一龙形,墓附近,还有两组蚌壳捏塑的龙虎合体和面西的奔虎形象。这一发现将中国人的崇虎理念追溯到了六七千年前。 中国古代的图腾中也少不了虎。在中国古代神话中,白虎被视为西方之神,象征春夏秋冬,也是水火木金的“四象”之一,在二十八宿天文观形成后,以每七宿为一象,组成东南西北四大区动物星象。 春秋战国五行说流行后,四象配色,即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汉代道教盛行,四神大量出现在瓦当、铜镜及画像石、画像砖中。东青龙、西白虎、北朱雀、南玄武,成为统领四方的神灵。 在笔者收藏姚华所拓的汉白虎瓦当拓片中,图中的白虎昂首伸爪,尾部高扬,身长双翼,似腾云驾雾,气势威猛,形神兼备。笔者收藏的汉代鎏金带钩、鎏金温酒器和战国铜镜上的白虎形象,也都十分威猛(图1—4),极具艺术性。 商周青铜器中的虎形象,多有凶猛、狰狞的一面。1957年,安徽阜南一位农民在月牙河打鱼,一张旋网撒出去,竟戏剧性地拉出8件青铜器,其中一件商代的龙虎纹青铜尊,高50厘米,重26.1公斤,堪称重器。腹部三组虎纹,虎头突出,瞪眼张口,虎身对称,虎口下蹲一双臂屈举的人,神情悲悯。这使人不禁想到另一件流失海外的“乳虎食人卣”,该青铜器直接把人首放入了虎口中。一些考古学家认为,这是中国古代艺术中一个具有宗教意义的人兽相伴的符号,或者说叫“人兽母题”。意思是,巫师借野兽张开的大口,嘘气成风,帮助巫师上天。著名考古学家张光直先生就持这种观点。这个解释一下就把“可怕”变为“可爱”了。日本出版的《世界美术史》的中国部分,就曾把收藏于今中国国家博物馆的阜南龙虎铜尊作为封面刊出。当年,毛泽东、邓小平都曾到安徽省博物馆观赏了这件龙虎尊,毛主席还绕着龙虎尊的玻璃展柜转了一圈,一一看个清楚。 其后,1989年江西新干大洋洲商代大墓又出土了1000多件文物,其中不少器物上都饰有虎,成了这批青铜器的一个鲜明特色。除有伏鸟双尾铜卧虎这样的变形虎雕塑外,9件虎形扁足鼎中,7件双耳上还铸有虎形,可见这与当地的文化传统和宗教习俗有关,是为了起到沟通天地神人的作用。 在汉代青铜镜中,多有“羽人戏虎”图像,其意义何在,专家还未作出解释。但虎吃旱魃,却是有些来历的。正因为白虎发威,把造成骄阳当头、赤地千里的旱魃吞食了,才带来了五谷丰登、天下太平。笔者收藏有一只错金银的虎斗羽人的汉镇,不知为什么虎未吃旱魃,却斗上了中国的本土神仙——羽人,这也有待古代神话学家给我们作解了。 其实,在古人眼里,人与虎之间就是一种沟通天地神人的关系。大洋洲商代大墓出土的伏鸟双尾卧虎,虎身上有一只立鸟,就表现了虎与其他动物的和谐,中国古代艺术中御龙、御虎的形象有不少。人和龙虎,也并非都是你死我活的关系。笔者收藏有三只汉代的合欢虎镇,一只是银的,一只是鎏金的(图5),还有一只是错金银的(图6)。三只乳虎纠缠在一起撒欢作乐,十分可爱。汉代合欢虎有什么典故,尚未可知,但在《高僧传》里,却有北齐高僧僧稠“谐二虎”的记载,说的是北齐得道之高僧僧稠在王屋山修法途中,见二虎相斗,形状惨烈,乃施法力,使之相解,并阐佛法教义,加以度化,二虎则从此抛弃野性,和谐相处,并追随僧稠,弘传禅法,“僧稠谐虎”遂成千古美谈。 对虎的崇拜与虎的秉性是直接相关的。虎,被称为山君,它有君临山野的威猛,独往独来的无惧,斑斓矫健的雄美,虎视阔步的自信,这一切,使它具有王者之风。笔者收藏的汉代金银平脱四虎镇(图7)和立虎啸谷虎镇,都很有王者之气。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虎被认为具有驱邪镇魔的神灵作用。汉应劭在《风俗通义·祀典》中称:“虎者,阳物,百兽之长也。能执搏挫锐,噬食鬼魅。”正因为虎被看成是能辟邪驱魔、吃鬼镇妖的神物,所以自汉代以来,就有除夕“画虎于门”习俗。虎成了威严、正义、力量的化身。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