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峰山碧霞元君信仰习俗的社会认可 清末以降,一些文化精英倡言破除对神灵的迷信,其中包括对泰山神灵信仰的批判。1905年,有人认为当时中国贫弱的一大原因在于底层社会对鬼神的迷信,并称鬼神迷信是阻碍民众进化的“政教人心之蠹”,会招致“大害”。也有人痛感中国“犹然一神权世界”,因而倡言废除迎神赛会。清末,天津《醒俗画报》将妙峰山的碧霞元君信仰习俗视为害人的迷信。 新知识人将鬼神信仰视为迷信与愚昧的舆论在客观上支持了清末、北洋时期的庙产兴学政策,受此政策冲击的碧霞元君信仰习俗却鲜有人为其公开声辩。直到20世纪20年代,顾颉刚等学者从学理上呼吁重视和保护妙峰山庙会之后,这种情况才有所改观。 除了学界对妙峰山碧霞元君信仰习俗的调查与研究外,还有不少人注重和肯定了妙峰山走会的民间艺术性。1929出版的《北平指南》一书将妙峰山的走会视为民间艺术。该书云:“走会又名武会,为民间最热闹之杂戏,亦即民间有系统之艺术。各种歌舞技艺五花八门,均有活泼之精神,而不染营利之思想。会中人员具有坚实勇敢之精神,表演各种艺术均极精彩,于民间艺术中占有雄厚之势力。”在该书编者看来,妙峰山的走会是民间的有系统的艺术,既活泼,又不带有营利性。其仅注意到走会的积极的一面,并未了解或回避了走会中的敛财现象。 妙峰山的香会表演是一种展示民间原生态文化生活的包括乐舞、杂技、说唱等形式在内的乡土艺术。其中,秧歌是一种典型的综合性艺术表演,具有多种不同主题的唱词,为普通民众所喜闻乐见。这些唱词无论是神话传说、英雄故事,还是男欢女爱、打情骂俏,都是一种不同于精英文学的俗文学。 20世纪40年代,刘慕耘记述妙峰山的《北国的走会》说:“他们走会的目的,固然是敛财,同时在敛财中,还带着竞争的气息,如‘开路’、‘少林棍’,都是非常进步的。”刘氏所说的走会的进步是指妙峰山武会之间的技艺竞争及其作为“大众艺术的又一角”的文化特性。此外,他尤其关注了走会中的秧歌,称赞说:“(秧歌)在北平……虽然是民间歌谣,可是实际上,竟是文学。……这是民间的艺术;尤其是大众的情歌。”刘氏对妙峰山走会的民间艺术色彩表现一种认同与尊重,将其视为值得珍惜的北平的古老表征。相对于妙峰山走会的大众艺术性而言,其是否为迷信行为的问题显得并不重要了。 20世纪40年代,著名哲学家贺麟对新文化运动以来的社会信仰习俗改良运动进行了深刻分析。他认为传统信仰的功用在于使社会稳定,民族团结,使社会各分子间有一精神的联系。当然,这种信仰通常被统治阶级利用,容易“发生束缚个性、妨害自由、阻碍进步等弊病”。 不过,就心理事实而言,“要想根本铲除传统信仰几乎不可能”。因此,“使传统信仰理性化,深刻化,扩充其义蕴,减少其束缚性,不庸讳言地,是哲学的任务之一”。贺麟所说的社会信仰包括泰山神灵信仰等本民族的多神信仰,其所主张的对传统信仰的务实态度与学术使命体现知识界因应社会变迁的文化自觉。 在南京国民政府出台《神祠存废标准》此前的数年间,民俗学界与社会学界已经对社会风俗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查,而且在1925~1928年间掀起了社会风俗调查的高潮。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