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各阶层妇女 翁敏华是女性,在研究古典戏曲时,不可避免会向女性倾斜。她曾对洪昇的《长生殿》有多次精辟的论述,也介绍过日本有关杨贵妃并未死于马嵬坡而到了日本的传说,更使我惊叹的是在《昆曲与酒》中把醉分为文醉、武醉、女醉三个方面剖解,可谓独具匠心。 所选例证是《醉杨妃》,此乃是《磨尘鉴》中的《醉妃》,写唐明皇、杨贵妃相约去百花亭时,唐明皇却又驾转西宫,杨贵妃失望之余,借酒浇怒。她认为此时舞台上呈现的是“醉态的美,美的醉曲,美的醉舞,美的醉身段”. 翁敏华又认为,《长生殿》杨贵妃后来是非醉不可的,因为假使始终清醒,她就无法吐露内心深处的怨恨了。她又举了与《三言二拍》中的《卖油郎独占花魁女》同一题材的传奇《占花魁》中《受吐》一折,写花魁女扶醉而归,卖油郎对之百般爱护,不嫌污浊,为之护理,花魁女最后酒醒,感激卖油郎秦钟之善良诚实,决心以终身相托。此折写青楼妓女之醉,亦皆世态之如实反映。作者未写近代昆剧或苏剧《受吐》之演出,但插入《红楼梦》第九十三回蒋玉菡的反串秦钟,也是十分巧妙的写法。 对于古典戏剧中女性角色的研究、分析,以往学者专家较多地向《琵琶记》的赵五娘和《铡美案》的秦香莲倾斜,翁敏华的研究则扩展到社会中更多阶层的妇女,这是翁敏华中国戏曲史论著的第三个特色。 关于论著选例的商榷 翁敏华的中国戏曲史论著也并非尽善尽美。我提一些看法,供作者治学之参考,供读者阅读时备查。 首先,作者所举例证并非最具代表性。例如,《元宵节俗及其戏曲舞台表述》中,《宋公明闹元宵》虽然也反映些许元宵灯会的盛况,但此明代杂剧在清代以后的演出可以说毫无影响。明末清初另一传奇《闹元宵》亦如此。 南戏有《荔镜记》,福建泉州流行之梨园戏,被一致公认为南戏之遗音,其代表作《陈三五娘》系由老艺人忆述,按其人物、情节、唱词分析研究,无一不来自《荔镜记》。此剧男主角陈伯卿上场就唸: 元宵景色家家乐,箫鼓喧天处处声;上下楼台火照火,往来车马人看人。 对元宵佳节的欢腾景象做了交代。 潮剧也有此传统剧目。正因泉州、潮州从地域上分别属福建、广东,语言上闽南话与潮州话属于同一系统,这两地到南洋经商的人特别多,所以南洋多国华侨也都知道《陈三五娘》的故事。南方的元宵节与元宵戏均较北方盛行,与气候有关,黄河流域的元宵节仍是冰雪载途,长江流域稍好些,而在泉州、潮州,正是江南初春的景象,观灯观剧蔚成风气,热闹程度自然超过北方。 再说“骂戏”,元杂剧《西厢记》的《白马解围》实际都是莽和尚惠明下书时骂不守清规的和尚的大段唱词,王实甫在此花了许多笔墨。昆曲折子戏《惠明下书》可称作元代“骂戏”的代表作,但是,就中国戏曲史而言,“骂戏”应以明代李开先《园林午梦》列为第一,因为此剧无任何情节,以崔莺莺、李亚仙对骂开始: 莺:你在曲江池上过客留情。 仙:你在普救寺中游僧挂目。 彼此对骂半天,各自回去,派侍女红娘、秋桂出来继续对骂,最后当然仍是不分胜负。如此结构,空前也绝后。 以上几个例子确实不常见,我决无责备翁敏华之意,有的例子,可能她也熟悉,但认为不重要,所以就不举了。我在这里补叙几则,无非证明了我已经仔细拜读原著而已。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