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史诗的起源》是一部研究世界各民族英雄史诗起源的著作,是史诗学领域的经典著作。因此,翻译这样一部专业性强的学术著作,不能不参考中国国内史诗研究领域的学术成果。但是,该中文译本的情况说明,译者根本就没有参考国内学者的史诗研究著作,我们经常谈国内的学术研究要与国际接轨,但是同样,我们也应该注意国外学术著作的翻译要与国内的研究接轨,否则翻译和研究两套体系,互相之间都陌生。除此之外,该中文译本在民间文学专用术语方面也没有与国内学术界沟通。如普落普,国内学界一直翻译成普罗普,从各种西方文论教材、比较文学教材到新近出版的《故事形态学》和《神奇故事的历史根源》(《魔法故事的历史起源》,都已经达成共识。而译本中经常出现的“壮士故事”(如第234页)实际上就是“英雄故事”;第255页的“魔幻民间故事”应该是“魔法故事”,都是梅列金斯基和普罗普们重点研究的民间故事种类。出现这些问题的最根本的原因,我认为就是译者没有参考国内的民间文学尤其是史诗研究的成果,其翻译工作实际上与翻译的专业领域脱节了。因此,我认为翻译好一部专业性强的学术著作,不但要求高水平的外语,也要求能够胜任翻译工作的专业知识,特别是梅列金斯基的《英雄史诗的起源》这样某一研究领域的经典著作的翻译更需要翻译者要具备多学科的专业知识和理论。否则只能降低经典著作本身的价值。 三、对突厥—蒙古史诗内容的翻译错误 因为研究领域的原因,我重点读了《英雄史诗的起源》中文译本的第三章第三节,主要内容是突厥—蒙古英雄史诗。除了上面已经指出的翻译错误外,这一章中存在的主要问题是民族和部落名称、史诗名称和人名翻译不规范,不统一,甚至任意翻译,不严谨。究其原因,可能存在两个方面的问题和难点。一方面,俄文原著中转写突厥语族语言和蒙古语的部落名称、人名和史诗名称的时候俄文字母的发音和这些民族、部落语言的发音之间就存在差异,因此中文译者单方面根据俄文发音转写突厥—蒙古史诗所涉及的部落名称、人名的时候分歧就更加扩大了,其中最典型的发音问题就是突厥—蒙古语言中的“ү”在俄语中都记录成“у”,而“җ”被中文译者都读成“r”。另一方面,译者没有与中文民族名、部落名认真核对,因此出现了错误。我们看一些例子。 第225页的“亚库梯人”实际上是雅库特人。“沃伊洛特人”实际上是卫拉特蒙古人,或者是额鲁特蒙古人,这是蒙古史和中国民族史的常识,而该译本中卫拉特人变成了“沃伊洛特人”,给人感觉是美洲的印第安部落或者西欧的一个民族,或者与特洛伊接近。而斯基福人似乎应该是斯基泰人。第230页的“纳伊满人”应该是“乃蛮”或者是“奈曼”,是突厥语族民族和蒙古族共有的部落;“梅尔基特人”应该是“蔑儿乞惕人”;“奥伊拉特人”应该是卫拉特人,也就是明代的瓦剌。“乔罗斯人”应该是“绰罗斯人”。第280页的“达尔哈托夫”,应该是“达尔扈特”,“乌粱哈伊人”应该是“乌梁海人”。这些部落名称的翻译光靠俄语的发音还不够,必须要与民族研究方面的著作或者翻译手册认真核对。部落和民族的名称并不是随心所欲就能够随便翻译的。 而人名的翻译也存在同样的问题,如第336页出现的“艾辛—泰日”实际上就是明代的也先台吉,而该译本中则变成了西方人。第336页的“达姆津苏莱恩”是蒙古国著名学者达木丁苏伦院士,在该译本中则变成了西方人或者是维吾尔名字了。 史诗名称的翻译也存在同样问题。第244、249页的布里亚特史诗《阿拉姆日—梅尔根》,应该是《阿拉木吉•莫日根》。第284页出现的无部布里亚特史诗的名称全部翻译错了。 一些名词的翻译也存在问题。第247页中蒙古英雄史诗中的恶魔不是“门古斯”,而是“蟒古思(斯)”。 除此之外,还存在一些专业知识方面的错误。如第240页“天鹅美女之说”,指的应该是“天鹅处女型”故事或传说。该页“命运之书”,蒙古语为“zayaanai bichig”,应该翻译成占卜书。第229页出现“最后由蒙古人建立了强大的游牧帝国(8世纪)”,我不明白括号中的“8世纪”是什么意思?同页,蒙古史诗或布里亚特史诗中出现的女妖手里拿的不是燧石长刮刀,而应该是揉皮木刀。这些过于专业的内容,翻译者最好是向专家学者请教。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