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业化运作的尝试,使我国部分非物质文化遗产在寻求保护和发展道路中走出了一条特色文化产业的发展之路,这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当地经济发展,也为非物质文化遗产本身提供了一个广阔的发展平台。但一些地方在文化遗产和经济利益的博弈中,一味追求创新和发展,一味追求市场化、产业化,反而使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开发利用变了味,这无疑违背了保护的初衷,不得不引起我们的警惕。 问题一:失衡化 一些地方在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产业化运作中,往往只是转化了经济潜力较大的那一部分,而不具经济潜力或经济潜力较小的部分则被忽略,由此造成非物质文化遗产在保护与传承的过程中被割裂与分化。如中国武术具有良好观赏性与市场前景,竞技武术产业应运而生,受到众多部门的重视和关注;而传统武术难度大、耗时多,且具有单纯、枯燥的特点,很难受到市场的青睐,于是在产业化过程中被挤压到边缘的地带。 同样,被列为首批浙江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顶目的宁波走书,在上世纪80年代的农村还很受当地中老年人欢迎,但因其演出收益不大和特定的艺术样式制约了演出市场的发展,以致在传承、创新和推广上得不到同具有广阔市场的越剧一样的重视,结果传承人青黄不接,受众断层,直接影响了其生存状态,濒临失传。在产业化运作中过分强调经济利益,会使我们对待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厚此薄彼,导致两极分化。 问题二:拼盘化 产业化走的是市场化道路,必须追求利润。在追求经济效益的驱动下,不少地方因急于赚钱而忽视了保护的长远性与文化的整体性。 一些地方政府部门为了发展经济,在交通相对便利、民族风情浓郁的地方开发旅游业,以当地传统节日、传统歌舞活动为载体,将其开发成旅游项目,藉以提高该地区的知名度,便于招商引资。在这样的运作过程中,出现了将一些原来只在特定的节日(如春节、元宵节)期间或特定场合表演的传统民俗歌舞,从民俗活动中剥离出来,将时间、空间跨度极大的各种民俗歌舞、民间信仰等非物质文化遗产打碎,再随意“拼盘”,供游客娱乐的现象。传统的节日习俗、民俗礼仪被打乱、肢解,这在某种程度上背离了传统民族风俗习惯,伤害和动摇了传统民俗文化的根基,影响了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生存与健康发展。久而久之,这种程式化的表演不仅难以表现民族文化的精髓,也使得一些优秀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被庸俗化和商品化。 问题三:失真化 在非物质文化遗产产业化运作中,过分强调经济至上,有可能形成快餐式重构和复制,片面地追求数量和功利的效果,进行变相嫁接、创新,使原生态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丧失原真性。可以说,在产业化过程中,保护传承与创新发展的矛盾显得更加突出。一些民间艺术的改造显然过了头——手工描绘被电脑自动合成所取代,传统乐器表演变成了中西乐器“大杂烩”,民间手工艺品沦为流水线上的粗糙复制品,地方戏曲和民歌被声光电等进行重新包装。 对非物质文化遗产抱残守缺是不利于传承和创新的,但过于“现代化”的创新和发展也等于是在变相地摧残和破坏。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穿山造趺”是天盘(小孩童)站在地伴(中青年人)上互相配合动作的独特舞蹈形式,有160余年历史,因其艺术独特的造型、精彩的表演成为宁波当地民间艺术中具有鲜明地方特色的文化品种,成为各类巡游庆典活动的常客。但随着地伴年龄偏大,无法长时间在肩上承载孩童表演,再加上天盘培养滞后,有的人就自己创新发展了仿形造趺,就是简单地将天盘的真人表演改由轻便的塑料人替代,为增加可看性,又在塑料人里安装电动装置以舞蹈动作。这看似解决了眼前问题,让表演者更轻松自如,但这样“变味”的创新最终导致舞蹈的技巧性、艺术性和原真性的流失,长此以往,技艺必将失传。 问题四:贵族化 “没有无缘无故的歌,没有无缘无故的舞”。非物质文化遗产来源于民间,植根在民间,它的发展是和普通大众的生活息息相关的,因此,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不能孤立于百姓的生活之外而束之高阁。以一些民歌为例,地方文化工作者花大力气去寻找民间歌手,记录他们原生态的歌曲和唱腔,结果凡是唱得好的民歌手都进了城、上了电视,成为品牌,成为“贵族消费品”,这些源自生活的艺术形式最后与实际生活距离越来越远,脱离了民间性。 前不久,著名越剧表演艺术家王文娟在观看了某越剧团演出后说,越剧需要精品,但不能把票价定得太高,280元、300元的票价实在太高了。非物质文化遗产具有鲜明的大众色彩和强烈的地域特性,高票价让观众望而却步,就会影响其大众化、平民化的特性。而只有植根于普通老百姓之中,才可以让非物质文化遗产得以不断传承和发展。 综上所述,各地有关部门应以统筹规划、合理利用、长远发展的眼光来看待非物质文化遗产产业化运作过程中的原生态保护问题,尊重传统文化的发展规律,把握开发的度与保护的底线,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本身的真实性和完整性。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