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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日本问题引起了众多人士和网友的关注。从历史到现实，日本对中国的影响实在是太深！中国人对它是既熟悉，又陌生。熟悉，仅仅是感觉上的，那就是日本100多年来给中华民族带来深重灾难造成挥之不去的梦魇。而陌生，却是理性上的。中国人始终没弄明白，怎么就一个小小的岛国，27万平方公里的国土，资源极其匮乏，就能在短短的100多年里，从亚洲强国走向世界强国——今天，它的年总GDP是5万亿美圆，是中国的5倍！这确实让人不可思议！其实，要真正弄明白日本是怎么强大起来的，并不难。答案就在一百多年前日本人福泽谕吉所写的《文明论概略》一书里。 这是一本值得一读的书。福泽谕吉就是在这本书里，回答了日本为什么要学习欧洲文明和怎样学习欧洲文明——而日本学习欧洲文明，正是它崛起、强大的根本原因。 首先，福泽谕吉回答了日本为什么要学习欧洲文明这一问题。福泽谕吉说：“现代世界的文明情况，要以欧洲和美国为最文明的国家，土耳其、中国、日本等亚洲国家为半开化的国家，而非洲和澳洲的国家算是野蛮的国家。这种说法已经成为世界的通论。”他又说：“（人类）文明并不是死的东西，而是不断变化发展着的。变化发展着的东西就必然要经过一定的顺序和阶段，即从野蛮进入半开化，从半开化进入文明。现在的文明也正在不断发展进步中。欧洲目前的文明也是经过这些阶段演变而来的。现在的欧洲文明，仅仅是以现在人类的智慧所能达到的最高程度而已。所以，现在世界各国，即使处于野蛮状态或是处于半开化地位，如果想使本国文明进步，就必须以欧洲文明为目标，确定它为一切议论的标准，而以这个标准来衡量事物的利害得失。”日本为什么要学习欧洲文明？因为欧洲的文明程度高于日本的文明程度；不学习欧洲文明，能不能提升日本的文明程度？不行！因为人类文明发展的道路只有一个方向、一个标准，违背这一方向和标准，日本就只能“不是安于半开化，就是倒回野蛮状态” 。福泽谕吉在回答这一问题时所阐明的道理，就是这么简单！然而，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在我们中国却至今也没有弄明白！中国近一百多年来的文明状态在整个人类文明发展长河中处于何种位置？跟欧美等西方国家相比，孰先孰后？这一问题，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是含糊不清的。晚清封建统治者从来不承认大清帝国的文明会比欧洲文明落后。直到1840年英国炮舰开到中国大陆沿海鸣炮“叫早”（其实这种“叫早服务”早在1553年葡萄牙非法侵占澳门时就开始了），中国的统治者仍然昏睡不醒！即便到了“1873年，同治皇帝被迫接见外国公使时，官方的解释也还是把外国公使描述成畏惧万状的样子，说他们在惊恐之中回禀皇帝恩询时，双手发抖，奏表坠地。”（美国-吉尔伯特.罗兹曼：《中国的现代化》上海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第55页）后来，到了军阀混战和国民党时代，虽认识到中国的落后，却又走向了极端——连月亮也是外国的圆！共产党夺取了全国政权后，中国人的民族主义意识大大增强，但在意识形态的干扰下，中国的文明状态也变得异常模糊了，有一个时期，中国似乎成了人类文明的福地——“世界革命的红色根据地” ！直到毛泽东去世后，中国实行了改革开放政策，中国人从上到下对中国的文明状态才有了比较客观的认识——在总体上，中国比发达国家落后，而且差距很大。日本人在一百多年前就认识到的问题，我们中国人却在一百多年后的今天才真正认识到！但是，中国人还只是认识了这一问题的一半，而问题的另一半——文明落后的国家要不要向文明进步的国家学习，而且，以进步国家的文明为唯一方向和标准——我们依然不知正确的答案在何处！今天，中国大陆当局始终把以先进文明国家为学习、赶超的唯一方向和标准称作“全盘西化”而加以彻底否定。他们不承认人类文明发展的方向和标准具有唯一性。他们总在告诉中国人民，除了西方发达国家文明的发展道路之外，一定还有一条适合中国文明发展的道路；而衡量人类文明发展程度的标准也不是唯一的，“资本主义”国家有“资本主义”的标准，我们“社会主义”国家自然有“社会主义”的标准。大陆当局关于人类文明发展多方向和多标准的说教，让中国人民在发展自己的文明时，没有了方向和标准！ 其次，福泽谕吉又回答了日本应该怎样学习欧洲文明这一问题。他说：“汲取欧洲文明，必须先其难者而后其易者，首先变革人心，然后改变政令，最后达到有形的物质。按照这个顺序做，虽然有困难，但是没有真正的障碍，可以顺利达到目的。倘若次序颠倒，看来似乎容易，实际上此路不通，恰如立于墙壁之前寸步难行，不是踌躇不前，就是想前进一寸，反而后退一尺。”福泽谕吉阐明日本学习欧洲文明应循次序的道理依然是那样的浅显！而日本一百多年来的发展也正是遵循了这一次序而获得成功的！福泽谕吉说得没错，有了先进文明的人心（我们现在理解为人的观念、思想等）、先进文明的政令（我们现在理解为体制、制度、法律等），先进文明的物质是不难获得的。1950年，日本经历二战失败的重创，GDP只有当时中国大陆的一半左右，而今天它的GDP却是现在中国大陆的5倍！比起中国晚清时统治者一再强调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滥调，日本人的“全盘西化，以变革人心为先”的方针不知要高明多少！遗憾的是，今天，我们中国还有许多人不明白这个道理。这里当然涉及到前面的问题，如果连是否要向文明先进国家学习都没有一个正确的认识，那自然就不存在什么学习的次序问题了！尽管我们的领导人不愿承认这是个问题，但问题还是找上门来了！中国大陆从70年代末开始搞改革，想要的就是西方先进的科学、生产技术和管理经验，用这先进的技术和管理经验促进大陆的生产力发展，从而获得先进文明的物质成就。至于西方的思想、观念和政治、文化制度，那是“腐朽的资本主义”，绝对不能学！学了，中国就有“亡党亡国”的危险！20年来，中国大陆的改革开放就是在这样一种只要先进文明的物质，不要先进文明的“人心、政令”的模式中进行的。在这里，中国大陆学习先进文明，别说遵循“先人心，再政令，后物质”的顺序，就是颠倒的顺序也不允许存在！真让福泽谕吉大跌眼镜！福泽谕吉断言这样学先进文明是行不通的。那我们中国的改革最终是否行得通？现在下结论，似乎为时尚早。但福泽谕吉断言的行不通，在今天的中国改革的进程中已经出现苗头！如果我们不讳疾忌医的话，那就来看看今天中国大陆的现状：国企改革步履艰难、社会腐败愈演愈烈、人民思想日益混乱、社会矛盾趋向尖锐……跟10年前相比，人民物质生活水平总体绝对提升了，但却相对下降了（绝对下降的情况也有），社会不安定因素增多，高层处理国家内外事务出现了明显的裂痕，等等。在福泽谕吉认为行不通的框架里，中国的改革还在行！最终结果将会如何？我们实在没有理由不为此而担忧！ 福泽谕吉的《文明论概略》是一百多年前写的，但他所提出的关于人类文明发展的方向和标准，以及人类文明中精神和物质的高度统一等问题对于今天的中国仍然具有现实意义。我们今天关注日本，无非是想超过日本。但是，不管我们的领导人乐意不乐意，赶超日本的道路却只有一条——那就是全面向文明处于先进状态的国家学习。我们不能再自欺欺人——总是把自己放到自己设计的坐标里，为虚假的进步而陶醉！我们应该勇敢地将自己放到人类文明发展的大坐标中去，在那里找到中国的唯一位置，寻求中国发展的唯一方向，获得衡量发展成果的唯一标准。在中国人民渴求发展的今天，我们重读福泽谕吉的《文明论概略》，特别是深刻领悟日本为什么学习欧洲文明和怎样学习欧洲文明的那些道理，应该不是没有裨益的。（2000/8/15）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