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史学和西方史学的差距,恐怕是源头上的。孔子说得很明白,要“为尊者 讳,为贤者讳,为亲者讳”。孔子的《春秋》就是“讳”的典范,比如践土之 会周襄王分明是被一个侯爵强行弄去做吹鼓手,孔子就曰“天王狩于河阳”。 修昔底德也说得明白,要“不偏不倚,秉笔直书”。且不管中国和西方的史学 家对各自的修史原则贯彻得如何,依照这两种基本原则发展起来的史学肯定是 完全不同的,就如同以杀人为目的设计的武器跟以制服人为目的设计的武器肯 定是完全不同的。 修昔底德自有他的缺陷,但恐怕没有哪个中国史学家能跟他相比。一个对古希 腊不了解的人看过《伯罗奔尼撒战争史》后往往会有斯巴达更民主更人道的印 象。关于雅典体制的伟大之处,汤因比等人已经说得很好啦,无需俺多嘴。修 昔底德因为是那场战争的雅典方当事人,对雅典当然更熟悉,因此对雅典的帝 国主义倾向和屠戮行为介绍得很充分,而对斯巴达的暴行往往描写得很简略。 比如对于雅典彻底摧毁米诺斯事件,书中写得极为详尽,尤其是事前骄横傲慢 的雅典使者和绝望但拒绝屈服的米诺斯官员的对话,至今读来还令人震惊。再 比如雅典官员唆使色雷斯的泰伊雇佣军进入彼奥提亚大肆烧杀的段落,个人以 为这是古典史书中最惨痛的屠城描写。其实斯巴达人在书中也有相似的暴行, 只是相对简单,给人的印象不深。比如斯巴达和底比斯联军摧毁普拉提亚城; 还有斯巴达人以获得自由为诱饵让希洛人(奴隶)为自己作战,之后把这些希 洛人全部秘密杀死,等等。 修昔底德这样做,正是贯彻他“秉笔直书”的宗旨。波拉西达的远征军进攻安 菲波利斯时,修昔底德本人作为最靠近的一支雅典军队的司令官曾率舰队前往 救援。因救援不力,修昔底德后来遭雅典政府放逐。修昔底德在《伯罗奔尼撒 战争史》描述这一段十分冷静和客观,将波拉西达的军事才能展示无遗。对这 样的修史者,反正俺是很叹服的。 至于中国的史书和西方的史书谁更可信,大家自可以有不同的看法。俺这里只 说一点:中国的任何一部史书,里面都有大量的灵异描写,比如黄龙出动,仙 人指路,老娘跟爬虫性交,出生前后的种种鬼话,等等。而在西方古典时代, 这些东东从修昔底德起就基本绝迹。 作者:2512215 回复日期:2005-12-25 18:15:59 ★ ★★★★★★★★★★★★★★★★★★★★★★★★★★★ 参加网络问卷调查,每调查5-100元,周周还有心仪的礼品等你拿! 在"上海中智库玛调查网"可以免费参加各种调查并获得相应的现金,只要参加即可100%获得现金。在BBS上发帖也可获得大量积分。积分可1:1直接兑换成现金,也可换取精美奖品。 上海中智库玛调查网注册链接: 注册时填写个人详细资料可获得五元积分奖励! 注册后即可获取巨额抽大奖机会,诸多奖品等你来拿!!别忘记激活你的邮箱噢~否则只是无效会员! 上海中智库玛调查网注册链接: ~~~~~~~~~~~~~~~~~~~~~~~~~~~~~~~~~~~~~~~~~~~~~~ v6p5y1bx 作者:荔枝妹妹 回复日期:2005-12-25 18:16:34 在说中西史学之前,先说几句中西的数学。在诞生之初,中西在数学上的 差异并不明显,三千年前希腊人测量葡萄园的技巧跟中国人丈量粟田的的 方法没有太大的高下之分。之后西方数学的发展可谓突飞猛进,到了近现 代,已发展到微积分和现代集合论的水平。相对来说,中国的数学发展缓 慢,而且其方向与西方数学完全不同,始终围绕一些几何和代数的特例兜 圈子。当中国的传统数学最终和西方数学全面相遇时,中国数学已极度落 后,也完全没有了改进和适应的可能,中国人唯一能做的是抛弃自己的传 统数学全盘接受西方数学。 中西方史学的差距虽不像数学那样明显,但也颇为类似。在初始阶段,中 国史学的劣势还不算太大,可以说:跟修昔底德相比,孔子不过多一点“ 讳”而已,跟希罗多德相比,太史公不过少了几分人文关怀而已。但到了 现代,传统的中国史学面对西方史学已没有了还手之力,现在所谓的中国 史学,实际上早已全盘西化了。Z 前辈谈到中国史料量化的困难,这当然 是对的,但我想提醒一点:所谓“量化”,它的概念,它的规范和方法, 全部都是舶来品。换句话说,现在的中国史学家早已不自觉地运用西方的 史学来整理和分析中国的历史资料。 还是以“量化”为例:比如研究一个历史时代,要推测当时的人口当然很 重要。要大略估算某时段的人口,除了要尽可能多占有史料,可能还需要 其他系统的专业知识,比如农业,冶金,化学,植物学,当然最重要的是 统计学,这些知识和方法无一例外全部来自西方。如果是一个传统的中国 史学家,即便给他同样的资料,他恐怕也无从着手。当然对一个传统中国 史学家来说,知道一个时代的人口可能并不重要,他更关心的大概是统治 者的品德,上天的祥瑞等等。 因此我个人的看法: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承认,我们的史观和治史方法实际 上早已全盘西化了,从官方的某某主义到民间此起彼伏的种种思潮莫不如 此。传统史学的种种基本思想,比如五行轮回,天道循环什么的,早已淡 出现代史学的视野。即便是那些贬低西方史学,颂扬中国史学的人,他们 批评思想和批评武器也都是进口货,不过是“汉人学得胡儿语,翻向城头 骂胡人”而已。现在的中国史学,作为西方史学的一个分支(当然绝非优 秀的分支),要说有什么“中国特色”,也仅是表面皮毛而已,要说有什 么显著的贡献和特点使我们的史学能区别于西方以自创一派,恐怕是没有 的。 最后再说点题外话:前一阵看新版的《剑桥战争史》颇为恼火,因为这其 实是一部“西方战争史”。可作者辩解说:在历史上千千万万种军事体制 中,现代西方军事体制是竞争的唯一幸存者,而现代西方军事体制是古希 腊罗马军事体制的直系后裔,要写战争史当然该如此。作者的话我不同意, 不过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不止是军事,其实我们赖以运转的绝大部分体制 都是搬自西方,和我们的老祖宗基本无关。再比如人类的历史,在过去几 百万中出现过数以百计的人科动物,可生存竞争的唯一幸存者只有智人。 智人淘汰了大量较原始的人类,也淘汰了所有平行进化的其他人类,比如 著名的尼安德特人和亚洲直立人。如果我们要撰写一部人类的历史,智人 的历史当然会占据绝大部分篇幅,如果大肆讲述北京人(属于亚洲直立人) 什么的,恐怕是心态有问题。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