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商报消息 “看到刘先生百岁生日这么健康,说实话心里羡慕极了。”昨日,武汉大学党委书记李健代表学校向刘绪贻赠送了一幅自己的摄影作品:夕阳西下的原野上,林木被光线勾勒出一种瑰丽的色彩。李健在作品背后题词:“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这是一场特殊的聚会。武汉大学前校长、著名教育家刘道玉来了,同样是武大前校长的资深教授陶德麟来了,资深教授、历史学专家胡德坤来了,资深教授、史学大家冯天瑜来了…… 昨日,我国当代著名历史学家、新中国美国史研究的开拓者和奠基者之一,武汉大学历史学院教授刘绪贻迎来了自己的百岁华诞庆典,百余名知名学者专家到场祝贺。 庆典上致辞“三感谢” 即使已百岁高龄,刘绪贻依然面色红润,思路清晰,中气十足。 昨天的庆典会场,听到这么多学生、同行对自己的肯定和赞誉,刘绪贻的致辞简短明了:“我有三个感谢。一是所有对于我的学术研究工作给予了真诚关怀、帮助、鼓励和合作的人;二是发起、参与、组织了此次纪念活动的人士;三是最终理解和承认我的学术研究成果,认为它不是有害,而是有益于国家、人民甚至全人类的领导、同志。”刘绪贻一口带着浓厚黄陂腔的感谢,现场掌声雷动。 美国总统曾致信感谢他 1913年5月13日,刘绪贻出生于湖北省黄陂县一户农家。1936年以优异成绩考取清华大学公费生。他也是湖北省高中毕业生中的第一个拿到这一奖励的学生。 1945年,刘绪贻获湖北省公费资助进入美国芝加哥大学社会学系学习并获硕士学位,1947年回国,在武汉大学教授社会学课程。后因社会学的教学和科学研究被禁止等原因,先后调任过武汉市总工会宣传部部长等职,1964年重返武汉大学执教。 1988年,刘绪贻得到美国新当选总统亲笔签名授权,由他主译《走向未来——乔治·布什自传》。出版当年6月,布什致函刘绪贻,感谢他“为增进中美两国之间的了解所做的努力”。 他是美国史研究奠基者 刘绪贻是我国美国史研究的主要奠基人之一,一生著作颇丰,有两套学术丛书在学界尤其产生了重大影响,一是《美国现代史丛书》,二是和南开大学著名史学大家杨生茂总主编的六卷本《美国通史》,是我国的美国史学界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标志性成果,现在已成为研习美国历史和美国问题者的必读之书。刘绪贻亲自领衔主编的第五卷《富兰克林·D·罗斯福时代 1929-1945》及第六卷《战后美国史 1945-2000》,成为中国的当代美国史研究的扛鼎之作。 现任中国美国史研究会理事长王旭回忆,2010年的厦门年会,刘绪贻以97岁高龄,提交《和而不同——我与美国著名史学家科特勒的友谊》一文,万言有余,是研究会有史以来最年长会员提交的最有分量的论文。他评价:“先生的论著,不仅有着前辈学者的大气沉稳,而且还每每显露出巅峰状态学者特有的新锐之气,风采卓异。” “先生这一生最了不起的,就是他的锐气” 同事刘道玉 先生是永远的精神导师 昨日的庆典会后,马上迎来自己80岁生日的武大前校长刘道玉,专门走到刘绪贻的大女儿、同样是武大教授的刘东身边,提醒刘东:“先生年纪大了,要注意及时增减衣物,小心感冒。” 作为“后辈”,虽然没有直接受业于刘绪贻,但刘道玉将刘绪贻称为“心目中的楷模,永远的精神导师”。他回忆,自己在1963年由前苏联辍学回国时,与刘绪贻同住在武大珞珈山18栋,上下班时两人常常相遇。1981年,刘道玉任武汉大学校长时,曾利用暑假拜访和求教过他。 2011年,清华大学百年校庆,北京一家杂志约请10个文化人,各自给清华大学写一封信,观点不限。刘道玉写了5000多字的《大学需要有反思精神》,提出有必要向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学习,对学校办学的得失、大学精神进行“严肃的反思”。文成之后,刘道玉将文章第一个送给了刘绪贻过目,刘绪贻在第二天就回信表示:“我仔细读了你给清华的信,真是金玉良言,苦口婆心……作为清华校友,我感谢你。” 学生赵林 感激恩师接纳我到他门下 在前辈大师济济一堂的庆典会场,武大“名嘴”赵林默默地坐在会场一角,规矩得像个小学生。 20世纪80年代,武汉大学教育改革热情很高,历史学系是学校实行学分制试点单位之一,现在的武大“名嘴”赵林,当时还是该系一个思想活跃的本科生。1980年,《中国青年》杂志发表了一篇《人生的路啊,为什么越走越窄?》的文章,由此发起一场关于人生意义的大讨论,赵林很快回复了一篇《只有自我才是绝对的》,同样在该杂志上发表。 当时,正在开展清理所谓的“精神污染”,赵林的文章作为全国批判的重点之一。第二年,他报考武大哲学系的研究生时,虽然成绩达到了录取标准,但哲学系拒绝录取。这时,刘绪贻同意接收他做研究生。多年后,赵林在回忆往事时写道:“当年,若非刘绪贻先生慷慨接纳我到他的门下,我的学业就会半途而废。” “刘先生一向是淡泊名利。” 同门师兄弟们笑称,刘绪贻一生不拘小节,坦荡直言,只有赵林颇得其风骨。赵林说,恩师不但活到老,学到老,而且始终具有批判精神,关心社会民生,不断对一些社会弊端提出针砭,“一般的学者到了一定的年纪可能没有了锐气,但先生身上最了不起的就是他的锐气,对我影响最大的可能也是这个。” 女儿刘东 孩子都敢跟他说“不” 刘绪贻长女刘东评价,父亲是位学者,治学严谨,一生忧国忧民,整日地忙碌于他的事业,看似好像完全不关心子女的成长,但她所经历的事,他都清清楚楚地铭记于心。甚至她中小学时好友的名字,他都能娓娓道来。 刘东说,父亲的教育方式“就像放逐小鸟一样”,他从来不给孩子施加任何压力,也不增加任何课外的学习负担,就连学习成绩也没规定任何指标。 最近一段时间,刘绪贻身体一直不错,可以全心整理自己的自传《箫声剑影》的下册。对于这本书的进展,刘东坦率表示“已经写到他带研究生了,但是写得不好,我们都建议他重写。” 她说,《箫声剑影》的上册,大部分是解放前的故事,她看起来津津有味。下册的事情都发生在解放后,“他现在写的这稿,很多历史背景、国家政策,我建议他多写点故事和细节。”刘东说,在他们家,子女都不怕直言批评父亲。本报记者 刘丹 通讯员 吴江龙 也曾“为爱痴狂” 刘绪贻年轻时也“为爱痴狂”:高中时认识了老伴周世英,后来她考上大学,刘绪贻因为没钱,只能报考南京的军需学校,但周世英不愿嫁给军人,他便冒着被国民政府通缉的危险,偷偷溜了。“情痴”刘绪贻进了清华,痴病更严重。“我在清华园时,老是想她,书读不进,结果两门功课不及格。” 刘绪贻的记忆力,让很多年轻人都望尘莫及。2006年起,年逾九旬的刘绪贻开始写作自传《箫声剑影》,其中披露了很多细节,甚至具体到西南联大的某一节课上,哪位老师讲过一句什么话。 刘绪贻总结自己的养生之道:不嫖,不赌,不抽烟,不酗酒,最重要是心情开朗,唯一的兴趣是旅游。因为常有学生慕名拜访,爱开玩笑的他自称有很多“女朋友”,昨日,他唯一的女弟子何宏非专程从美国赶回参加恩师的百岁诞辰庆典,在女儿刘东的起哄下,他笑眯眯地亲了一下何宏非的脸颊。 野老丹心一放翁,这是刘绪贻的百岁生辰时,弟子和好友为他编撰的文集名字,用来形容这位“老顽童”,可以说再确切不过。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