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上次拜访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汪敬虞">汪敬虞ersonName>先生,已近半月。搁浅了许久才敢动笔,或许因为太在意。 能有幸拜访到95岁高龄的汪老,表面兴奋的背后,内心却是莫名的庄重、沉甸。这种感觉不仅源于汪老是中国经济史学界德高望重的泰斗,还因他的整个生命历程印记着那个时代学者们跌宕起伏的个人命运与国家命运。走在先辈们的身后,我心中充满着对他们和他们那段历史的敬畏。 时隔半月,一些记忆应该淡化了。然而,那个冬日的上午,拜访汪老的点点滴滴却历历在目。 2009年12月24日晨,大家正为新的一天忙碌准备着。历史研究编辑部收到一封意外的来信。这封信正来自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汪敬虞">汪敬虞ersonName>先生。 普通的牛皮纸信封,信封上的字迹清晰、苍劲、有力。信封内的信纸,有些发黄,似乎已经有些年代了。信的内容如下。 今天我忽然收到贵刊《历史研究》一册,十分感谢。 我今年94岁,来日不多。上世纪末,我能有机会到上海徐家汇查阅了半年North China Daily News,如果你们有兴趣,不妨到寒舍看一看,如果能得到你们的“呼声”,我猜想这是您我共同的“呼声”。光明在前。 邮戳时间是2009年12月20日。 从历史研究编辑部得知这个消息后,我们当即与汪老取得联系,翌日,便登门拜访。 门开了,是汪老。他比我想象的还要稳健、硬朗。 客厅整洁、透亮。阳光普洒在书房,温暖、宁静。汪老很谦逊,热情招待我们。寒暄几句后,他径直引领我们穿过书房,走到阳台。 见到那两个旧皮箱的一刹那,我像是穿越了时空,那历经硝烟战火、颠沛流离岁月的艰辛与沧桑感扑面而来。汪老站在旧皮箱旁,我对比着,可终究没在他身上察觉到相同的暮暮沧桑之感。正如信中体现的,他已看淡了生与死。那近一个世纪的艰辛与磨难,在汪老身上,犹如过眼云烟,寻不见踪迹。 汪老打开旧皮箱。皮箱满满的,里面是一张张已经泛黄的卡片资料。原来早在20世纪60年代初,几名年轻的研究员赶赴上海,几经波折,半年后收集到一些反映近代中国经济状况的资料。“这些中英文资料主要抄录于《北华捷报》,涉及近代中国经济的方方面面,特别是交通和新式企业状况,原计划用于近代经济史写作,已经用过一部分,但没有全部用上。”汪老娓娓道来。 度过漫漫岁月,历经数次劫难,这些资料跟随汪老已四十余年,如今,静静地躺在撒满阳光的阳台上。面对眼前这些费尽心力才获得的珍贵资料,汪老难以释怀。他希望它们不是如这般静静地躺在这里,而是能够被利用起来,为近代经济史研究,特别是中国近代经济史第四卷的编写工作发挥作用。 这正是汪老来信的目的。他希望我们共同呼吁,让这批资料能继续发挥其应发挥的作用,归属其归宿,尘埃落定。 在前后不到一小时的交谈中,汪老念念不忘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严中平">严中平ersonName>先生。“那时,我一直跟随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严中平">严中平ersonName>老师做中国近代经济史研究。严老的天分很高,他看得远,很能抓住实质问题。他有这样的本领,很了不起,也是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陶孟和">陶孟和ersonName>先生很欣赏的。当年,陶孟和到重庆,钥匙交给严老保管,对他很信任。我和严老是无话不谈,真正像师生一样……” 回忆起多年前的点点滴滴,那份源自内心的敬重和历久弥新的师生情,让汪老在追忆的平静中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可惜,他去世得太早了。严老从英国回来后,带回一本很厚的手写资料,字迹很清楚。可惜,这本书稿后来不知道去哪里了……他愿意做个体学问研究,而不愿意纠缠于琐屑繁重的行政工作……” 汪老直到1999年才退休,那时他已82岁高龄。他与他那一代学者一样,随着近现代跌宕起伏的国家命运,颠沛流离了一辈子,为祖国的解放和发展奋斗了一辈子,直到古稀之后,依旧奔走呼号、笔耕不辍。他们获得的,不是任何外在的物质回报;他们真正在意的,是学问本身和他们深爱着的祖国。 看淡了生与死,看透了名与利,汪老念念不忘的却是恩师的品格、操守和治学态度;对那两个旧皮箱里的中国近代经济史资料,他期盼着有所归属。 这份希冀与寄托,落在心里,沉甸甸的。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