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主义并不是希腊化时代独有的精神产品，但在那个时代，怀疑主义却和犬儒主义、斯多葛主义以及伊壁鸠鲁学说，共同构成人们精神生活的主要思潮，反映着不稳定、动荡的希腊化时代人们的精神状况。 皮浪（约公元前365~前270年）是怀疑主义的代表人物。据拉尔修说他曾经到过印度，与当地的苦行僧有过交往，对印度哲学有所了解。[1]皮浪的哲学思维与众不同，或许与希腊化引起的不同文化间的交流有关。与皮浪有关的最有名的故事是他坐船遇到风暴，同行人慌张异常，唯有皮浪镇定自若，指着船上一头正在吃食的小猪，说：“这就是智慧之人所应具备的宁静状态。”[2]他崇拜荷马，因为荷马这样的诗句：“人的生命就像树上的叶子。”他还引述荷马中揭示人的反复无常、徒劳无功和幼稚愚蠢的章节段落。[3]拉尔修认为他不是怀疑主义的创始人，甚至有人认为荷马在史诗中的怀疑主义倾向更加强烈，而且早期希腊七贤都是怀疑主义的。 在古代，人们把哲学分为三种类型，“第一种认为自己发现了真理，另一些人则断定真理是不能认识的，还有一些人则继续探索。相信他们发现了真理的人，如亚里士多德、伊壁鸠鲁、斯多葛派及其他一些人，有一个专门的称呼叫做‘独断论者’；学园派的则主张真理不可认识；而怀疑派则进一步从事研究。”这种划分无疑是有道理的。那什么叫作怀疑主义呢？“怀疑主义是一种能力，它用一切方法把现象与判断对立起来，由于被对立起来的事物、对象和原理、理由的完全对等，我们就达到了一种保留意见，不作判断的存疑状态，并进一步达到心平静气的境界。”“不作判断是一种宁静的心灵状态，由于它我们既不肯定也不否认任何事物。”古代的怀疑论者继续谈到怀疑主义的原则：“怀疑主义的起因是希望获得安宁。……怀疑主义最基本的原则是：任何命题都有一个相等的反命题与它对立。我们相信，根据这条基本原则，我们就能够避免独断。”[4]需要说明的还有，怀疑主义是否否认现象？怀疑论者认为这是对于他们的学说一窍不通的表现。他们并不否认感官印象，也即现象。 如此看来，通常人们对于怀疑主义的判断，是存在问题的。首先，人们仓促地判断怀疑主义是乱世中悲观情绪的反映。这样的判断不能说没有道理，乱世价值体系遭到破坏，人们无所适从，自然可能在判断方面陷入困境。但不能不说怀疑论的出现，同样有可能是哲学思想经过独断论和不可知论的二元结构发展之后，在学理上的一种必要补充。人们不再轻易相信他人的宣传，而是希望能够悬疑，平心静气思考已有的成说是否能够成立。因此，怀疑主义是哲学思维或理性的更高层次的提升，这虽然在时代中有所表现，但更是理性思维发展合于逻辑的演进。 就这一点来看，罗素把怀疑主义看作是“武断的怀疑”，并给怀疑主义者加上这样的口号：“没有人知道，也永远不可能有人知道”，认为这种教条主义的成份，是怀疑主义体系的弱点。[5]他的指责与古代怀疑论者的说法是相矛盾的，看来罗素未必真的理解古代怀疑主义的语境。根据皮浪的事迹和怀疑论者的自称，或许应该这样说，怀疑主义是人类固有的一种思想，但在希腊化时代面对世事变迁、特别是希腊哲学独断论的倾向非常严重的情况下，一些审慎的学者，对于一些信誓旦旦的学说的谨慎态度。 皮浪之后，他的弟子以及主要的怀疑论者，主要有腓洛、赫卡泰乌和蒂蒙等人。 -------------------------------------------------------------------------------- [1] 第欧根尼·拉尔修：《名哲言行录》，吉林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596页。 [2] 拉尔修：《名哲言行录》，第600页。 [3] 拉尔修：《名哲言行录》，第599页。 [4] 此段引用均见苗力田主编《古希腊哲学》，第646－648页。 [5] 罗素：《西方哲学史》，第298页。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