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区一所贫民习艺所里降生,对奥利弗·退斯特来说,可是一件可遇难求,令人庆幸而羡慕的好事。这个小东西来到这个充满悲伤和苦难的世界可不容易。他生下来时,呼吸都十分困难,他喘着气躺在一条羊毛褥上,一副可怜的样子,医生和护士以为他要不了多久就会死去。他出世时,身边没有慈爱的老祖母,悲伤的姑娘、阿姨,经验丰富的看护和知识渊博的大夫,更没有爱他的父亲。除了一个已被过量的啤酒醉得迷迷糊糊的穷苦的老妇人和一位只按合同处理此种事务的老妪医生之外,没有其他人在身边。 这个可怜的小东西可能命中注定不会死的,他在羊毛褥上躺了一段时间后,突然能均匀呼吸,打喷嚏,而且还会哇哇大哭了。他的妈妈,一个躺在他身边的脸色苍白的年轻女人从枕头上抬起头来,用微弱的声音说:“让我在死之前看看我的孩子吧。” 外科医生本来正面对炉火坐着,不时烘烘手心,搓搓手背。一听那年轻的女人讲话就起身过来,用出人意料的柔和的声音对她说:“喂,你还没有死,你不该这样说。” 旁边的女护士也说:“上帝保佑,可别说死!我希望你像我这样生十几个孩子。” 那个年轻的产妇听了,淡淡一笑,向孩子伸出一只手。医生把孩子抱起来放在她怀里,她用自己苍白的、发凉的嘴唇亲吻着孩子的额头,用颤抖的手摸摸他的脸蛋,然后战栗了一下,就倒下死去了。医生和护士揉搓着她的胸部,按着她的虎口和太阳穴,但她身上的血液永远停止了流动。 “天哪,一切都了结了,辛格米太太!”医生开口说了一句。 “如果他哭闹起来,你不必找我了,喂点稀粥给他吃。”医生戴上帽子,准备离去,经过床边时,又停在那儿问了一句:“她长得真漂亮,哪里来的?” 那位护士告诉她,她是昨晚被送过来的,是监察员吩咐的,有人看见她倒在街上,鞋子都走破了,全身无力,是被抬进习艺所的。 “没有结婚戒指,又是那种事!”医生弯下身,举起她的左手说。 医生去用晚餐了,那个护士抱着孩子坐到一张矮椅子上,给孩子穿衣服,从此,他就是一个没爹娘的教区的收养儿,一个贫民习艺所的孤儿。一个要到处遭受人殴打、欺凌的下贱人。 奥利弗大声地哭着,这个小东西好像知道他来到这世上要遭受许多磨难似的。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