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来砍杀了,引进西方武器的过程其实从晚明就开始了。在文化方面,特别到了鸦片战争以后,西方的东西传播比较多,中国人跟西方的接触也比较多,因此文化方面也发生了变化。 但是体制的变化实在太小,只是变了形式,内涵没变。这跟中国的地域太大、民族太复杂、文化传统很顽强有关。我们讲中国,一定不要跟过去的王朝等同起来。中国的空间基准应该是1912年的中华民国,因为当时它得到了世界各国的承认。从那时开始中国才正式叫“中国”,以前就叫“大清国”、“大明国”、“大元国”等等,而且同一个王朝里面同时存在了好几个政权,都自称为“国”。在现在的中国范畴里面,真正实现了大一统的,一个是蒙古人建立的元朝,一个是满人建立的清朝,其他的王朝都没有达到这个程度。 所以我认为,第一,在空间上要确定中国作为一个近代的政治实体,基准是1912年。为什么不用1949年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呢?因为外蒙古从来就是中国的一部分。这证明它是一个被割裂的国家。有人会说,外蒙古现在已经是一个独立国家了,你为什么还这样讲呢?我就说我在讲历史,不是在讲其他的东西,我不负责处理外交问题。如果连历史都不能讲,那就糟糕了。 第二,我认为主流史学有一个很大的误区,中华民族本来是一个56个民族的复合体,但是现在的宣传基本上都有过去那种“汉族中心论”甚至“华夏中心论”的取向。因为汉族本身是历史形成的,是历史上很多民族的结合。我认为目前的这种宣传对我们的民族团结很不利,对民族平等也很不利。 第三,中华文化是由历史和现在的各民族共同创造的。我比较赞成费孝通的说法,他说,我们要认识中华文化,应当认识到它是多元一体。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认为现在的主流史学也有一个很大的误区,他们在解释中国的传统时,认为就是从孔夫子、儒学、现在大讲的国学开始的,认为国学包含了孔子以后、我所谓的中世纪经学。在我看来,这不符合历史事实。另一方面,对我们认识中华文化的现状也非常不利。包括汉族在内,全国有很多的基督徒。那么基督徒该不该拜祖宗、拜孔子呢?从晚明开始就引起了很大的争论,到现在问题也还没有解决。难道如果他不信仰孔子,你就可以说他不是中国人吗?这是一个很糟糕的推理。因此,我认为现在这三点需要引起主流史学的重视。我对历史的想法在某些人看来很奇怪,其实我觉得并不奇怪。我只是希望说明历史是什么,然后讨论为什么。 有了人才有历史 南方都市报:你的书里很注意从人的角度做文章。比如第一本的利玛窦、徐光启、杨光先,第二本的黄宗羲、梁启超,都用了相当的篇幅,为什么对这些人物花特别多的笔墨? 朱维铮:在我看来,必须注意研究历史的四个要素。一个是时间,一个是空间,也就是地域,再有历史的中心应当是人物,没有人哪来历史呢?特定的人物在特定的时间、空间的活动,就是我们所说的历史事件。即所谓“时地人事”。在我们以前的教科书里面,经常出现的就是阶级、阶层之类的,连人都没有。所以我就想通过对特定的人物在特定的时间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