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时期,人们没姓没名。“燧人氏,伏羲氏,女娲氏”都是氏族部落的幡号。传说到了黄帝时代人们有了姓名。《史记》说,黄帝“姓公孙,名曰轩辕。”不过,我总觉得有后人伪造之嫌,可信度不大。那时可能有姓,但仍是部落的幡号,所以有头脸的大人物开始有了名,如“尧、舜、禹”等等。平头百姓连名也没有,舜的父亲叫“瞽叟”,其实就叫“瞎老头”。都是同一个部落,同一个姓,只称名也就够了。后来,随着氏族部落的发展壮大,开始分家寻求发展,于是出现了以居住地为“氏”的新部落,所以司马迁又说:“自黄帝至舜、禹,皆同姓而异其国号,以章明德。故黄帝为有熊,帝颛顼为高阳,帝喾为高辛,帝尧为陶唐,帝舜为有虞。帝禹为夏后而别氏,姓姒氏。契为商,姓子氏。弃为周,姓姬氏”。到了殷商时代以至周初,还是称名不称姓。商王有的叫“报丁、报乙、主壬、天乙”,名字中都有天干符号,大概与出生时辰有关吧。 “姓以别婚姻,氏以别贵贱”。随着社会的进步与发展,人们越来越认识到姓名对于婚姻、家庭、社会的重要性。于是,周朝便由政府对人的姓名做出明确规定。《礼》曰:“子生三月,父亲名之。二十则使宾友冠而字之。”意思是说,孩子出生三个月,父亲就要给他取个名字。到了二十岁,便请亲朋好友来,为成人的孩子举行加冠礼,并为他取字。字,也就是别名。春秋时期人的姓名开始制度化,但仅属于上层社会。孔子,名丘,字仲尼;颜回,字渊,就是明证。从此人的姓名逐步规范,一直延续到现在。 姓名蕴涵着大量的文史典故和传统文化知识,是中国五千年灿烂文明的又一展现。姓名中包涵的文史知识,足以使姓名成为一门专科学问。已故相声艺术家马三立先生曾说:“我,马三立。马,三根腿立着。马三立。”您可千万别当真,其实这是老爷子在“逗你玩”。《左传》说:“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这才是“三立”的本义呢。不少人取名“立德”、“立功”、“立言”都是出于此意。“诗书画”三绝的郑板桥,姓郑,名燮,字克柔,《尚书·洪范》:“燮友克柔。”意思是说,和蔼可亲就能以柔取胜。民国将军孙立人,还有某些人叫“达人”,都源于《论语》“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民国代总统李宗仁,字德邻。也是出自《论语》“德不孤,必有邻”。这种例子多多,举不胜举。 古人有名有字,大多是名与字意思相同,如,诸葛亮,字孔明;曹操,字孟德;关羽,字云长。也有的是相辅相成,南宋著名词人刘过,字改之。人生一世哪能没有过错,有错改了不是很好吗?他的名与字,相得益彰,相映成趣,很耐人寻味。鲁迅先生原名周树人,字豫山。取义是“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但是绍兴话豫山读音类“雨伞”,很不雅,所以他后来改为“豫才”。古代人与朋友同事相处,为尊重他人总是称对方的字、绝不能当面指名道姓,那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只有长辈对晚辈才可以直呼其名。自称也称名。如果不了解这方面的知识,就会闹出笑话。古人特别是文人骚客名字之外还有雅号。陶渊明号五柳先生,欧阳修号六一居士,苏轼号东坡居士,郑燮号板桥道人,等等。总之,人们对取名问题是相当重视的。名字,体现了长辈对下一代的殷切希望和理想寄托,反映出成长的人文环境与家庭素养。为孩子取名时,父亲往往反复斟酌,引经据典,还请德高望重的族长或博学鸿儒再三商量。大家讲究,名字要有高远的寓意,字面要典雅,音韵要响亮,还要不产生不好的歧义,确实很费一番心思。不少人成年后自己重新命名,也是求名字更和己意。取名的确要谨慎,像“焦厚根”、“牛边”、“毕云月”之类的,很容易引起误解曲解,弄得很尴尬。 早年间,人们生活贫穷,文化素质较低,受旧风俗旧习惯的影响,说给孩子起个孬名好养活。所以什么“孬蛋”、“孬小”、“狗蛋”、“狗剩”、“王八”等小名遍布城乡,大人们叫得很自然,孩子们也不嫌臊得慌,还说这是以毒攻毒。还有,当时医疗水平低下,婴幼儿成活率较低,人们为了孩子长命百岁,就给孩子取名“立柱”、“留柱”,怕他跑了就取谐音“栓柱”。还有的怕孩子生病,就叫他“铁蛋”、“钢弹”、“结实”。女孩的小名,无非是“兰、英、菊、妮、娣”的叫,不像男孩子那样难听。 新中国成立后,新生儿的取名发生了比较大的变化。贴近时代,追求时尚,渐成风气。“和平”、“建国”大多出生于上世纪50年代初,“建设”、“援朝”均与抗美援朝、五年计划有关。女孩子叫“玛丽”、“妮娜”显然是受中苏友好的影响,男孩子叫“跃进”、“国庆”也是大跃进、国庆节时出生。至于“红卫”、“文革”、“卫东”、“红兵”,一看就知道是十年浩劫的遗风。如果翻阅户籍簿,简直像阅读一部现代史。改革开放以来,孩子的名字越发绚烂多彩,越来越讲求个性化、情趣化。 姓名里的学问大了,可以写一部大书。 朱晔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