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没有任何正经的事儿,他只有各种各样不同的幻想。因此在他的一生虚度于微不足道的琐事之后,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乐园之中,便觉得奇怪起来。 现在导引的人把他领错了一个乐园,领到一个只是给善良而忙碌的人们居住的乐园里来了。在这个乐园里,我们这个人在路上逍遥逛荡,无所事事,只是阻碍了事务的奔忙。 他闪避到路畔,人家警告他践踏了播下的种子;人家一挤,他就惊跳起来;人家一推,他就继续向前走。 一个非常忙碌的女郎来到井上汲水。她的脚在路上奔跑,好像敏捷的手指在竖琴的弦上划动。她匆匆的把头发随便挽了一个结,她额上的蓬松的卷发钻进了她乌黑的眼睛。 这个人对她说:“你愿意把你的水壶借给我吗?” “我的水壶?”她问,“要汲水吗?” “不,给它画一些花纹上去。” “我可没有空给你闹着玩儿。”女郎轻蔑地拒绝说。 现在一个忙碌的人,没有空闲来反对一个闲散透顶的人。 每天她在井边碰见他,而他也每天重复同样的要求,最后她让步了。 我们这个人用希奇古怪的颜色和许多神秘而错综的线条,在水壶上画上花纹。 女郎接过水壶,在手里转弄着,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 女郎把水壶带回家去了。她提起这把水壶,把它放到各种明暗不同的光线下面,竭力想找出其中的奥妙。 在夜里,她下床来点了一盏灯,站在各种不同的方向盯着那把水壶。 这是她第一次遇见一件没有意义的东西。 第二天,这个人还是站在井边。 女郎问他:“你要什么?” “我还要为你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儿?”她问。 “请容许我编一根彩色的丝带来给你绾发。” “有什么必要吗?” “没有任何必要。”他承认说。 丝带编好了,从此以后,她在头发上费去了许多时间。 那个乐园里按部就班、充分利用的时间,开始显出不现则的裂痕来了。 长老们感到苦恼;他们召开了会议。 那个导引的人承认自己闯下了大祸,他说他把这个人带错了地方。 这个误入乐园的人被传唤来了,他的头巾色彩鲜艳,像火焰般的炫目,一望可知这祸闯得有多么大。 长老的首领说:“你必须回到人间去。” 这个人宽慰地吐了一口气说:“我已经准备好了。” 那个用丝带束发的女郎接口说:“我也准备好了!” 这是长老的首领第一次遇见没有意义的场面。 (责任编辑:admin) |